“杨十九?......你是大理狱中逃走的,大逆杨思彦,杨十九郎!”簇拥在梁公宜身边的另一名属官,突然踉跄后退,手指着屋顶破洞,声音惊骇而变调,道:“怎会在这里,你不该在刑部司朱雀队的追逐之下,早就远离广府

    了么。”

    然而,听到“杨思彦”三字,梁公宜的表情骤然一凝,方才的暴怒像是被冰水浇熄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惊疑?他猛地想起荣氏曾在床帷温存时,提过的“小麻烦”,那些曾经被他当时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层层潮水般涌进

    脑海。

    因为,这一切似乎都和婉华夫人荣氏有关。她正是以万庆园为舞台,最喜欢扶持和笼络一些,豪门甲地中不起眼,或是不受重视的少年男女;籍此作为暗地里的消息来源,乃至棋子、暗线、内应。并得以在关键时刻,发挥出

    作用来。

    或是使人接济些市井小儿,或是罪人之后;他们家室破碎,内心彷徨,最易被恩义捆绑,也最易被打动。只消用用几句温言暖语,些许钱帛的恩惠,让此辈心甘情愿的为之赴汤蹈火,或是毫不犹豫的舍身赴死,或是守口如瓶

    的顶罪。

    毫无疑问,这也是她所擅长的,玩弄人心和情意,刻意制造牵扯不断的羁绊,乃至是始终无法摆脱的恩义纠缠;作为长久布局的重要一环;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但未曾想擅长筹谋、阅人无数的她,却差点在一个少年郎身上

    栽了跟头。

    出身羽林孤儿/少军营的杨十九,不但没有家室的牵累,也没有多余人情世故的羁绊;兼具同龄人罕见的心细如发、机敏善变。因此,对寻常少年人管用的诱导和威胁、厉害权衡的手段,在他身上不能说毫无成效,也只能说

    乏善可陈;甚至还被反过来嫌弃之。

    因此对方非但没落入,她刻意布置的重重罗网和迷雾中,还反过来差点就找到了,足以窥见真相的线索;因此,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乃至将幕后的牵引和操纵的手段,暴露出来之前;她亦是使出浑身解数和诸般手段,才将其

    遏制在根源。

    但作为不可避免的代价,身为秘密中间人的荣氏,擅自提前动用和暴露了,安插在按察司/提刑使的内部暗线;??那是王府花了五年才埋下的棋子,就这么为一个少年提前暴露。事后,父王虽没明着责罚荣氏,却也让她“禁

    足养伤”,在万庆园的暖帐里躺了整整十日。

    梁公宜当时只当是情爱间的一点手段,如今才知,那是荣氏为掩盖纰漏付出的代价。可他没料到,荣氏费尽心机,竟还是没能赶尽杀绝。为此,她受到了王府“严厉”惩戒和教训,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但没有想到,就算

    到了这地步,也未能赶尽杀绝于对方。

    反而在朝廷派来的命大使,代当今天子举行留都的御前观览时;被他混入那些勋贵子弟充作的仪仗中;当众做出刺杀天使的自爆式行举,也一下子震撼和牵连许多人等势力。更让针对他的诸多布置和后续手段,都在一夜之

    间都做无用。

    刺杀代表天子的钦使,固然是十恶大逆的死罪,但也变相妨碍了广府地方,可以插手和操作的余地;将它们置于一个相当尴尬,甚至需要主动避嫌的境地。更是一度招来洛都朝堂上,派遣宰臣南下审理和清狱的奏疏;当然最

    后未能成行。

    但是广府各方,同样也收到不同程度的压力,相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审理和追查的权宜,留在了留都当地;勉强保住了最后一点体面。但也因此达成了某种共识,固然是恨极了这个,搅乱局面的祸害,但也不容私下再

    出什么意外。

    至少在他走完朝廷法度内的流程,被明典正刑于天下之前;为了广府本地的避嫌需要,暂且不容有失。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免出了意外;不久之前他突然就垂危将死,然后就从多方重重监守中,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下子震动

    和牵连甚大。

    “区区一个死囚,值当什么?”梁公宜当初是这么对着下属嗤笑的。在他的全盘大计里,所谓豪门闻之色变的“雨魔”,不过是没用的弃子,连多提都嫌浪费口舌。可此刻,这枚“弃子”突然撞进节堂,像把出其不意的刀兵,威

    胁到他。

    一股滚烫的恼恨顺着血管直冲头顶,梁公宜猛地偏头啐了一口?唾沫砸在脚边混着血污的雨水里,溅起细小的浊泡,眼底的戾色几乎要溢出来。他恨的不是屋顶上那阴魂不散的杨思彦,而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荣氏。

    这蠢女人!连点收尾的后手都处理不干净!死在乱刀下算什么?偏偏在他夺权将成,只差宋砚副署就能定局的节骨眼上,把这么个要命的煞星引到节堂来!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荣氏到死都没弄清楚,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个什

    么人物??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三重岗哨,能凭着一己之力撞破重兵环绕的节堂,这份手段,哪里是寻常鼠辈能比的?

    梁公宜的目光扫过堂内,神色各异、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唐奇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猫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猫疲并收藏唐奇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