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看他进入梦乡,这才将书卷放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符。

    她将纸符置于掌心,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对着贺相山凌空虚画几笔,而后对着纸符一点,那符纸便摇晃着飞了起来,绕着床榻上的贺相山飞旋了两圈,便落在他的胸口上。

    再看那张纸符,已然变的黯淡无光,失去了先前的那股灵气。

    贺令姜将纸符收回,眉心轻皱果然是中了牵机咒。

    牵机咒乃是玄门禁术。

    所谓“牵机”便是牵引生机,中咒者体内的生机会被一丝一线地牵离体内,就如同生了重病,整日缠绵病榻,却又无明确的病因,即便寻遍天下名医,也是徒劳。

    短则三五年,长则年,中咒者最终被耗尽体内生机而死,家人却只以为他不过是病重不治而亡。

    前朝时期,曾有女子为了争夺夫君的喜爱,暗中请人给家中夫人下咒,更有宫中女子擅用此术。

    后来,牵机咒便被列为玄门禁术,已经很少见到有人用了。

    听贺家人说,贺相山的身体是从八年前开始逐渐出现问题的。先前只是轻咳几声,后来身体便慢慢出现倦意,整个人越来越虚弱,这几年,更是起不得床来。到如今,想来这牵机咒也要耗尽体内生机了。

    只不知,到底是何人花了近十年来布这样一个局。要贺相山性命,却不让他死得太快,似乎只是想让他就这样一点一点衰败而亡。

    贺令姜站在床前,低头看着贺相山,多年来缠绵病榻,纵然再是精心照料,他的面色中依然带着无可避免的颓败。

    此刻,他呼吸平稳,生机却在这一呼一吸中耗却。

    这样下去,必然是活不过这个冬日了。

    她幽幽地叹息,而后聚神凝气,两掌半合手腕微转,手指翻飞间,便凌空画了一道繁复的符咒,右掌往前轻推,那隐约可见的符咒悬于贺相山上方。

    掌心翻转,便见有黑气从贺相山身上溢出,那黑气先是如轻薄的烟缕缭绕盘桓,随着越来越多的黑气冒出,逐渐聚成黑色的烟雾,那黑烟也越来越浓稠。

    屋内的温度不知何时竟然降低了许多,有些冻人。

    贺令姜咬破左手指尖,挤出一滴血,将其弹到凌空的符咒之中,便见那符咒流光大盛,萦绕在贺相山四周的黑雾犹如遇到日光,狼狈地四处逃逸,逐渐消散开来。

    等到黑雾全部消失,她才收手,又掏出两张符箓,手上微动,便将其一头一尾贴于帐幔的隐蔽处。

    贺相山沉疴多年,她这具新躯体修习起玄术虽然可说是日行千里,但总归时日尚浅,想要将这牵机咒完全拔出,还要将他失去的生机一点点补回,也是需要一两个月的。

    更何况,到底是何人下咒目前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好的太快,难免让人生疑退避。只有这样,慢慢地好起来,才能引那下咒者忍不住再次下手。

    做完这一切,即便是贺令姜也难免有几分倦意。

    还是修习的时日尚浅,与先前的差距过大啊。

    她重新带好幂篱打开房门,一旁候着的阿满迅速打开大伞,撑在她头顶上方,将冬日的阳光严严实实地阻隔在外。

    “七娘子,您同郎主说好话啦?”

    贺令姜微微颔首“好了。”

    她转头叮嘱一旁的小厮“父亲听我读了会儿游记,难免有些疲倦,已经睡着了。你们莫要吵到他。”

    她抬头看看天色“正午时分,也就该醒来了。”

    小厮低头应是,见贺令姜提步离去,又躬身行礼道“七娘子慢走。”

    贺氏人口不少,再加上近年来贺相山身子逐渐衰弱,许多事情都是由宋氏帮他处理。

    除了安排中馈,府外的生意,也需要她一一过问。

    虽然有贺宪成、贺千里两个帮着分担,但贺宪成毕竟是做官的人,不好插手太多,贺千里在经营生意上不出什么差错,却也难有长远之策。

    这么多年,贺家的生意大半竟靠宋氏撑着。

    她刚接见过几个铺子里的大掌柜。冬日已经过半,此时临近年关,要处理的事情也变多起来。

    她捏了捏眉心,问“什么时辰了?”

    陈妪低头应道“已是午时一刻了。”

    宋氏笑笑“还好,今日没有耽误太晚,正好赶得上同郎主一起用午膳。”

    等她进了贺相山的屋子里时,他还没醒来,呼吸平稳,似是睡得很香。

    宋氏仔细端详着贺相山的脸庞,二十多年,这张脸也逐渐老了。

    当年那个考中探花郎游街的贺郎,已被病痛折磨得干枯瘦弱,两颊深深凹进去,再也不见当年的丰神俊朗了。

    他难得睡得这么沉。

    自患病以来,他入睡不过浅眠而已,夜间更是多咳,有个轻微动作便醒过来,这两年,更是整日里睡不好。

    天天躺在床榻上休憩,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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