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出了一位异姓王!

    卯时末。

    金鼓鸣响的前一刻。

    哒哒的马蹄声回响在御道。

    那袭素白如雪的尊贵蟒袍端坐在龙驹马背上。

    正是,燕王白行尘!

    这位殿下自入京后就不安分,数次上书请求进宫面见太子。

    皆被内阁将折子打回。

    结果不成想。

    三大藩王之中。

    唯一执掌兵权的白行尘。

    竟然连体统都不顾了。

    直接跑去公侯坊堵门。

    把被称作半个首辅的颜阁老搅扰得头疼不已。

    一时间传为笑谈。

    按照景朝的礼法规矩。

    武馆骑马上朝。

    只能止步于十九里的御道外。

    纵马踩踏中轴,冲犯皇城大门,可是大罪。

    叫御史台的言官抓住把柄,绝对要纠缠个不休。

    但今日大朝会前夕,却没有谁敢触霉头,贸然指摘这位战功赫赫,武道境界更是惊人的燕王殿下。

    毕竟脑袋再硬,那也不能往刀口上撞。

    马蹄声声渐渐近,直至皇城宫门前方才停下。

    白行尘眉宇间冷峻孤寒,配合那袭如雪的华贵蟒袍,越发有种不可侵犯的凛然威势。

    他一言不发翻身下马,眸光似冷电。

    扫过尚且知道“戴孝”的宁王白宏真,神色微微一缓。

    转而看向玉树临风似的怀王白容成,眼中浮现怒色。

    大宗师的威势何其可怖!

    千锤百炼的武道真意上合天心,下聚地煞!

    其人只是念头一动,就像穹天轰然坍塌,直有压碎万条山岳的沉重气魄!

    巍巍皇城如神阙耸立,掩映于重云之间,投下大片阴影。

    而立于宫门前的燕王白行尘,大有与其并肩的宏阔之感!

    落后几大藩王一两个身位的内阁宰执,六部大员。

    皆是眼观鼻,口观心,只当装聋作哑无动于衷。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是至圣先师所定下的纲常。

    也是人道皇朝的法统所在。

    为人臣者,插手帝王家事很犯忌讳。

    因此像贵为国舅爷的通宝钱庄大老板,有着皇后娘娘做靠山,始终未曾被授予官身。

    臣子与皇亲,二者只能择其一。

    不可兼得!

    “二皇兄要在群臣面前,皇城脚下,教训做弟弟的么?”

    怀王白容成云淡风轻,面对大宗师的洪烈威势,竟是半分惧色都无。

    纵然炽金团纹的蟒袍飞扬,修长挺立的身躯如山岿然不动。

    白行尘眼神微寒,沉声道:

    “你麾下的亲兵屠灭鲛人、羽人等数部,足足近十万人……作为藩王,纵容属官行凶,是为罪。

    大兴土木建造行宫,又一把火将其焚尽,毫不体恤州府百姓之艰难供养,是为过。

    老四,你若仅止于此,我尚且能容你,可以与太子殿下求情斡旋。

    免去你下宗人府!”

    燕王的声音宏大如雷,却又细微如蚊蝇。

    清晰回荡于白容成的心湖之上,激起一圈圈平淡涟漪。

    “这么多年过去,二皇兄的性子依旧,不曾改变过。

    仍然像少年时那样,每次做弟弟的犯错了,你总是头一个站出来教训我和三哥。

    事后又是头一个去太子、皇后那里,替我们说些好话,避过责罚。

    还记得圣人未闭关、太子没有入主东宫之前,我和三哥惹下泼天大祸。

    将御马监的龙驹放出,把刚落成不久的城隍庙践踏,连带那座受册封的城隍爷神像都摔落在地。

    气得圣人不顾皇后娘娘的劝阻,将我和三哥绑在午门,鞭笞三百,以正明罚敕法!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日头酷烈。

    是太子殿下跪伏在门前御道,足足两个时辰有余,恳请圣人网开一面。

    可圣人没有回心转意,当着几位的国公,亲手鞭笞我与三哥。

    五十下之后,我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只觉得要死在此刻。

    二哥护住了我们,硬生生扛了一百七十九鞭,方才让圣人收手。”

    白容成眸光闪烁,里面透出的缅怀神色,像是藏着少年时见过的草长莺飞。

    “我常常在想,二哥,我常常在想,如果圣人不是这人间至尊,万方宰执;如果景朝没有五龙同朝,反噬国运的那句恶谶!

    我们……该是多好的兄弟!

    就藩的那天,我站在天京城外的官道上回头望,那时候我就跟三哥说,天高皇帝远,咱们这辈子恐怕再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了。

    三哥平时多奸猾?凡事让我奔着前头走,闯了祸跑得比谁都快,却也难得动了真情。

    特地嘱咐我,叫我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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