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说的是!”护良笑了笑:“先消消他的锐气不迟!”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甘豆久?”裴行俭问道:“我和钦陵这厮也打了几年交道了,他这人对亲族虽然也算看顾,但对他来说区区一个堂侄恐怕还算不了什么!”

    “这个我也知道!”护良道:“权当是留下来当备手吧,将来若是要与钦陵沟通,这个人就可以放回去当信使!”

    “与钦陵沟通?”裴行俭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在离开长安前,家父曾经授予在下征讨吐蕃的方略!”护良道:“家父曾言:自从吐蕃雄主松赞干布去世之后,连续两任赞普皆为庸碌之主,实权落在其噶尔家族的禄东赞父子手中。禄东赞彻底征服了吐谷浑,吞并青海之地,禄东赞死后,其长子赞悉若留在本土都城,为大相,操持朝政;次子钦陵常年居守吐谷浑。如此主弱臣强之势,必不得长久!所以家父打算便从这里着手!”

    “这些都是当初令尊在剑南为官时做的准备吧?他果然深谋远虑!”裴行俭叹了口气:“不过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知道吗?按照前方细作打探的消息,都松芒波杰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妙,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什么?”护良吃了一惊:“那我在长安时,家父怎么没和我说?”

    “因为他当时也不知道!”裴行俭苦笑道:“这消息也是一个月前才刚刚得到的,等确定之后送回长安,你已经在上陇的路上了!”

    “原来是这样!”护良叹了口气,正如裴行俭所说的:王文佐的策略是想挑动吐蕃君臣之间的关系,达到事半功倍的结果。可现在都松芒波杰(芒松芒赞之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中枢根本无人,怎么挑拨禄东赞和吐蕃君主之间的矛盾?

    “以老朽所见,出兵青海之事还是要再三斟酌一番的好!”裴行俭叹道:“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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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逻娑(吐蕃都城,即今日之拉萨),赞普王宫。

    他穿过红山宫底的秘道,就如同之前千百次那样,墙壁上历代赞普雕像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经过,被赞普们踩在脚下的妖魔鬼怪扭动脖子,张开嘴,似乎在对他吼叫。最后,他来到父亲长眠之地,在他的旁边是母亲的。

    “答应我!”父亲的石像轻声说:“要像我的父亲那样,亲手统治这个国家!”

    都松芒波杰惊坐而起,心脏砰砰乱跳,洁白的手臂和毛毯纠缠着他的胳膊,将他紧紧的束缚在床上。

    “该死的,怎么又是这个梦!”都松芒波杰无声的诅咒,房间里漆黑一片,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敢发出声音,传说中这座宫殿的石壁都是长着耳朵的,更不要说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就是噶尔家族的,在这座宫殿里,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大相赞悉若的。

    “赞普,赞普!”门外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都松芒波杰问道。

    “紧急军情!”

    都松芒波杰用毯子裹紧身体,翻身下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虚弱,踉跄着走到门前,打开门,看到自己的宫廷总管,手中拿着烛台,光照在他的脸上,阴森恐怖。

    “说吧!”都松芒波杰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宫廷总管的脸就好像石板,看不出喜怒来,都松芒波杰就喜欢他这点:“什么好消息?”

    “大相在安西打败了唐人,攻克了龟兹城!”

    都松芒波杰吐出一口长气:“那坏消息呢?”

    “赞婆将军在河西战死了!”

    “啊?”都松芒波杰闻言一愣,嘴角上翘,似乎要笑起来,但转瞬之间他的嘴角又撇了下去,脸上变得悲伤起来:“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搞错了!”

    “不可能!”宫廷总管语气十分坚定:“赞婆将军是被唐人打败的,他贸然冲入河边的芦苇丛中,遭到了唐人的伏击,他的随行护卫几乎都被唐人射死了!”

    “这可真是令人悲伤的消息呀!”宫廷总管谈了口气:“您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先不急吧!”都松芒波杰道:“这种事情还是要听听他们自己家族的意见!那尸体呢?”

    “听说是在唐人手中!”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遵命!”那宫廷总管退了下去,都松芒波杰松了口气,回到床上,他用毛毯包住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对于这个噩耗,都松芒波杰却感到万分的喜悦。禄东赞一共有五个儿子,将朝政军务把持的滴水不漏。表面上都松芒波杰是吐蕃的赞普,但实际上朝政已经完全落入钦陵兄弟五人手中,现在死了一人,至少自己可以透口气了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甜美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早上,都松芒波杰起床,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精力,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好过。他让人把宫廷总管找来,劈头问道:“今年盟誓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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