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颇为荒凉的海滩,目之所及只有几棵东倒西歪的椰子树,杂草如屏灌木如障,没有半点人烟,海沙倒是细幼柔软,躺在上面让和暖的阳光晒着,叫人慵懒得不想起身。

    但晁衡终究还是爬了起来,白色沙滩上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破碎的木板,还有断成数截的桅杆,再向远处看去,沙滩上一架巨大兽骨般的船骸,晁衡呆呆看了半天才看出这是大唐水军海鳅船的残骸。

    晁衡的记忆也慢慢恢复了过来,那日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飓风转头袭来,遣唐使船则由于黑潮的加持,恰好避开飓风,自向着东北方的东瀛日本国驶去,而海鹘船则被杀了个回马枪的飓风推送向南,离钓鱼屿越来越远。

    裹挟着海鳅船的飓风仍然十分激烈,不间断地将他们向南送去,飓风到哪里,风雨就跟到哪里,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

    海鳅船本是近海战舰,造得十分高大,但在远洋海上,别说船帆,船桨已经受损,就是全船完整,也难以靠自己的力量脱离飓风。

    这次既没有别船来救,也没有龙王鲸现身救援,更连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判断不清,哪怕是武功卓绝如江朔彼时也都无计可施了。

    飓风速度极快,之前能将他们一日之内向东南送出千里,转向之后威力不减,几个昼夜就到了南海。

    飓风将他们送到这片海域之后,便登上陆地呼啸而去了,把海鳅船留在了

    浅滩之上,冲滩搁浅之际,海船不堪重荷,居然自行解体了,这才散落的整个沙滩上都是它的桅杆、舷板、船楼。

    经历了数日的疾风骤雨天气和海上风浪颠簸,如今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海静沙平的海岸,晁衡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海鳅船的上部已经完全被掀掉了,水线以上的船板也几乎全毁,但龙骨却仍然牢固,船底几乎没有损坏,他们就是靠这半副船架子来到这片海岸的,晁衡不由得暗自赞叹大唐造船术之精湛。

    大船四周围了不少人,难道他们还想修复这艘船?晁衡在人群中第一个认出了陈先登,他踉跄着走上前去,喊道:「陈郎将!你们在做什么?」

    陈先登转头看到晁衡,立刻满脸堆笑,不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殷勤地道:「啊哟,晁卿,万幸你平安无事。」

    晁衡心中奇怪,在海上时陈先登对他可没这么客气,问道:「陈郎将,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陈先登很肯定地道:「在安南,是我大唐的领土!」

    难怪陈先登对晁衡如此客气,先前晁衡要渡海回东瀛日本,饶他在大唐是什么***,都只是过往云烟,而此刻重回大唐,他就还是那正三品的正授秘书监,陈先登怎能对他不逢迎有加。

    晁衡追问道:「我看这里荒无人烟,郎将怎能肯定这里是安南?」

    虽然这里椰林海沙,气候炎热,显然是极南之地,但南方

    地域广大,听说海南有大小岛屿数万座,更有真腊,室利佛逝这样的域外大国,陈先登又没来过南海,怎知这里就是安南都护府?

    陈先登大方承认道:「末将可没有此等见识,是许远告诉我的。」

    许远所授官职不过正六品下的睢阳防御使,陈先登可是从五品的郎将,看似查了一品,其实官阶差了很多,因此陈先登说起许远来,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晁衡愈加迷惑道:「许远由怎知这里是何处呢?」

    陈先登摇头道:「这末将可就不知道了,要不要末将帮你把他招回来问问……」

    晁衡摆手道:「你只说他人在何处?我自去寻他便了。」

    陈先登继续谄笑道:「是,是,他在前面短岗上……我们在这儿看看能不能拆了船板做大车,把诸位

    大人送回中枢。」

    原来陈先登率着这么多人,并非为了修船,而是为了造车供他们乘坐,他指的是海岸深处的坡地之上,那边草木丰茂,完全看不出有人烟的样子,晁衡没想到这里还有村子,他不愿意和陈先登纠缠,道:「如此有劳陈将军,我去前面看看。」

    那短岗近在眼前,亦不甚高,晁衡沿着一处斜坡向上,见灌木中被人用刀开辟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他艰难地穿过小径,看到了不远处聚集的十几人,许远,藤原清河都在其中,只是不见了江朔的踪影。

    晁衡走近才发现他们竟然围着

    一个墓地!

    只听藤原清河道:「……和我们一样,撞上了飓风,只是不走运,船翻了,他落水惊悸而死,十年不过廿六,实在令人叹息……」

    许远则道:「埋在此间也不知道是何人的主意……他溺水而死,应当惧水,却让他在此间每日里看着大海,每当飓风来临之时,岂不要在棺材里发抖?」

    晁衡登上短岗,才发现这墓地虽然不高,却在整个海岸的最高点,站在此地可以俯瞰整个海湾,南面有一条澄澈的大河注入海中,身后皆是茂密的丛林,山都退在极远的北方。

    在今天这种风和日丽的天气看来,此处确实是风景优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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