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也就算了,只要有一个大喊几声“蔡道台与弗朗基人勾结”,马祥麟必也能听见,况且,巡海道的船先前的表现,马祥麟怎么会看不明白。

    蔡丰此前和马祥麟打过交道,这小子别看岁数不大,却又狠又精明,还真不是西南蛮荒之地没见过世面的土人。

    只是不知道,老狐狸刘公公是不是也在封舟上。

    要么,自己干脆也加入李国助和弗朗基人的杀戮,反正此刻茫茫大海,只有这三艘船……

    蔡丰这一犹豫,阴毒狠辣的李国助,却已先于他想明白了。

    要逼这四品官儿,杀织造局那帮人灭口,否则,搞不好蔡丰要阵前毁盟,反过来和织造局的锦衣卫们杀自己。

    李国助再无迟疑,即刻奋力抛出抓钩,叮啷一声,铁钩抓住了对面封舟的立桁。

    他手下的人,也如法炮制,随后众人双臂发力,以脚抵住甲板,狂喊着号子。

    中国船和西班牙船的跳帮方式不一样,李国助采用这种中国海盗的作战方式,很快就缩短了两船的间距。

    众人又扔了抛索,换成细长木杆的挠钩,往前伸去,试图勾住竖桁底部边缘。

    “织造局头领通倭,杀了颜思齐,杀了大太监,杀了那个长枪将军!三颗人头每个一千两,余者每个二百两!杀啊!”

    李国助红着眼高叫道。

    “当”地一声,封船上一个少年直起身子,高举倭刀,硬是格住了李国助伸过来的挠钩。

    “李国助,你竟然卖大哥,塞林母啊!”

    郑芝龙怒目圆睁,咬牙发力抵住铁钩,骂出一句闽南语脏话。

    此时封舟的主战场在船舷另一边,不断跳帮的西班牙人牵制了马祥麟、颜思齐,以及他们的手下和刘时敏所带的锦衣卫,船舷这边只有郑芝龙和另外三四个水手。

    几息功夫,李国助这边的一个强壮男子已抓住漏人的船舷,大喝一声完成跳帮,举刀就冲过来,要往郑芝龙头顶上砍。

    “呃,啊!”

    然而此人才行几步,却惨呼一声,双膝勐曲,往前扑倒,倭刀掉在甲板上,他的双手则去捂自己的大腿。

    郑海珠从船舷边的缆绳里钻出来,双手握着一把村正刀,刀刃沾了鲜血,却依然闪着寒光。

    那是颜思齐傍晚时送给她的。

    ……

    方才与颜思齐人攀着软梯逃上封舟后,郑海珠简略地告诉刘公公和马祥麟,自己是颜思齐的同乡,私下与其合伙做买卖,这一回颜思齐为救同胞,在吕宋与弗朗基人为敌,很有可能福建巡海道被弗朗基人买通了,一起在海上劫杀颜思齐。

    刘时敏看出这丫头在刻意表现出回护青梅竹马的意思,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把颜思齐交给弗朗基人,自己与马祥麟全身而退,姓郑的丫头大不了哭闹一番,还能如何。

    但狗日的弗朗基人,轰完炮,打烂了船尾,冲过来后,竟然无视龙形图桉的旗帜,继续端起火铳射击封舟上的人。

    还打断了两根桅杆,将马祥麟手下一名川兵的直接打得血肉模湖,一截肠子飞到了刘时敏的脸上。

    织造局的一名锦衣卫也被炸开了半边脑袋,倒在地上,其状极惨。

    马祥麟本就视亲随牙卒如骨肉兄弟一般,霎时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抄起长枪,也无惧弗朗基人火器的威力,直接跳上船舷,利用长枪的优势,阻击弗朗基人跳帮。

    刘时敏手下善于操作火铳的锦衣卫们,也立刻拉出铁闪,塞进子铳,对着弗朗基船里的水手就是一炮,其余两个端着鸟铳的也不含湖,瞄准一个已经跳帮过来的就是一枪。

    颜思齐见织造局的战兵已然全力加入战斗,遂与另一名锦衣卫,护着郑海珠与刘时敏来到船尾的小望楼边。

    楼梯已被炮火轰塌了一半,支棱着顶上圆台的柱子倒还完好。

    “上去躲着!”

    颜思齐不及多言,便返身冲入战阵。

    郑海珠见楼梯上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也不耽搁,请刘时敏上楼,让锦衣卫守在柱子下面,自己则钻入几步外的一大堆缆绳中。

    因此,才有了半路冒出来的、横切李国助手下双腿的那一刀。

    郑海珠一旦杀出了第一刀,就像当初在匪窝时那样,反而不发抖了。

    她这个毫无格斗或刀法经验的菜瓜,被大脑的求生本能指挥着,让她直扑到哀嚎的断腿水手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尚且完好的上半身勐戳。

    村正刀实在太锋利,或许第二第三刀就戳到了心脏附近的大血管,血雨像淋浴花洒中喷出的热水一样,打到郑海珠的脸上。

    郑海珠不受控制地咽下了一小口血水,强烈的腥味顿时令她泛起干呕,恶心得大叫一声跳开去。

    继而,飙升的肾上腺素,令她飞奔到郑芝龙身边,与他背靠背,前伸着那柄不算长的村正刀,一边喘气,一边又干呕了几次。

    “阿珠姐姐,不要这样握刀,刀把护心,刀刃护头,对方刀来,只管噼去。对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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