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东厢房处。

    贾母疲累地斜靠在软塌之上,鸳鸯寻了两剂膏药替她贴在太阳穴后,又上了参茶,等贾母用罢参茶,脸色方才缓和过来些。

    王夫人见贾母神色有异便开口道:“母亲也不必担心,先前儿媳妇去看了,宝玉好了不少,想来也无大碍。”

    相比于贾母,王夫人对于贾宝玉的重视也不低,前面时时刻刻地派人盯着,就怕贾宝玉又出了什么岔子,好在已然无恙,王夫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贾母瞥了王夫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宝玉没事了,我哪个能不晓得,我是担心这事?”

    王夫人面色微微一滞,神情难看起来,冷道:“老太太是说东府哪个忤逆的混账种子吧!”

    一旁的王熙凤见王夫人这般冷淡,心里不由地跳了一下,似王夫人这般“慈眉善目”的人可不会用这种冷漠的语气说旁人,说起来,贾蕴算是头一个,这是嫌弃极了。

    贾母闻言皱了皱眉,郑重道:“政儿媳妇,往后说话仔细些,什么忤逆的混账种子,这也是你能说的。”

    王夫人嘴角一抽,这做了错事,还不由人说?

    “母亲,不是做儿媳妇的多事,这贾蕴也太悖逆了,瞧瞧他先前那般作态,我好歹也是他的姑奶奶,就这般挤兑,还问我算哪个,真是一点规矩也没,到底老子娘是个下贱的东西,生出来的也是个西贝货。”

    贾母见王夫人愈发不知收敛,叱骂道:“闭嘴,蕴哥儿是正经儿的伯爵,堂堂贾家族长,什么西贝货,这也是你当太太说的话,我看你是越来越不识数了。”

    说至此处,贾母继续说道:“你还说什么克死老子,这等话糊涂话也能说,真是撞客了。”

    王夫人被贾母一顿训斥下来,顿时委屈起来,不过贾母是她婆婆,王夫人也不敢顶嘴。

    一旁的王熙凤见状忙上前劝慰贾母道:“老祖宗,太太也是因为宝玉的事一时失了方寸,说漏了两句,往后定会仔细些的。”

    听得王熙凤的话,贾母冷哼了一声,道:“亏你是做太太的,还不如凤丫头晓事,就你那般胡言乱语,蕴哥儿拿你去祠堂都不为过。”

    拿她去祠堂?王夫人闻言不以为意,弱弱地反驳道:“他凭什么拿儿媳妇去祠堂,我是他正经的姑奶奶。”

    “呸...”贾母啐了一声,骂道:“还正经的姑奶奶,他能把你当姑奶奶?就你那般搬弄口舌,污蔑族长,真要拿了你,旁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王夫人闻言顿时语噎,神情愈发难看。

    王熙凤笑呵上前道:“老祖宗,那蕴哥儿还是晓事的,这不是也没怎么着吗。”

    贾母冷眼瞥了王夫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哼,真以为那小子是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就不计较了?若不是老婆子在,你今儿个讨不得好。

    别说是你了,先前整治宗族的时候,若不是忌惮着我这老婆子,赦儿和凤丫头都讨不到好。”

    王夫人闻言面色迟疑,她可不信贾蕴能拿她怎么样,正如她所说,她是贾蕴正经的姑奶奶,那是长辈,她不过是训斥了贾蕴两句,怎会被惩治,难道贾蕴不要脸皮了?

    不光是王夫人这样想,就算是王熙凤也是这般想。

    堂上的贾母见两人都是这般不以为意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是见识少了,分不清状况。

    说实话,贾母碰上贾蕴这个莽撞的性子也是无奈,若是换成旁人,肯定会顾忌颜面给王夫人这个姑奶奶一丝体面,可贾蕴就是这般硬挺,也不怕别人背后戳脊梁骨。

    想着两人一个贴心的孙儿媳妇,一个“老实的”儿媳妇,不能放任不管,于是贾母语重心长的说道:“政儿媳妇,你污蔑族长,他拿住你这一条,族法宗规饶不得你,他能压下脾性,无非是忌惮我这老婆子,一旦我不在了,你这般惹他嫌,日后也得不到好。”

    王夫人闻言面色一边变,不可置信道:“母亲,这话过了吧!”

    贾母冷哼一声,道:“过了,我还说轻了,别说是你,就连我这堂堂的一品荣国公夫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没瞧那孽障的眼神,那是连我都看不惯了。”

    念及此处,贾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蕴哥儿那小子成了气候,不是随意可以拿捏的货色,如今咱们两府之间和气,那是看在一品荣国公府太夫人的面上,大家都过得去也就罢了,真以为那小子摆出一副孝顺的模样就是真的孝顺?那是拿出来给外面人看的,他现在在朝为官,自然也得注意言行,若是家族和睦,蕴哥儿也不会怎么着,毕竟容易给人口实,所以一直对老婆子礼敬有加,可你们也晓得他的性子,一言不合就闹腾起来,压都压不住,你们这些人啊,别想着拿长辈的身份压他,白费功夫的事不说,还招人嫌,这一点,凤丫头做的就极好,便是受了他的委屈也是一脸笑意相对,日后即便老婆子去了,凤丫头也能落个好。”

    顿了顿,贾母无奈道:“本以为就这般和睦下去,那蕴哥儿能看在老婆子待他不错的份上多多照料二房,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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