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走出小院时,见到柳如霜正在门外等着。身姿似柳,面带春风,这模样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儿。

    “柳姨。”虞知行礼道。来到怡红楼后院时,虞知便估摸了八九分柳如霜与李浩渺之间的关系。这称呼一声“柳姨”也不过分。

    柳如霜被一声“柳姨”叫懵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虞知给了她极大的尊重,和那些达官贵人的那些虚与委蛇不同,她感受到了虞知心底的真诚。

    “叔,放浪惯了。这些日子多亏柳姨照顾。日后,有时间再来看望柳姨。”虞知说道。然后沿着白石板铺成的小路离开。

    柳如霜望着虞知的背影,而后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去。她走到李浩渺身后,柔软无骨的双手轻轻揉着李浩渺的肩膀。“你的侄儿比你英俊许多,也礼貌许多。”柳如霜夸赞道。

    “你不要被他骗了。这小家伙心思多,古灵精怪的很。”李浩渺笑道。

    柳如霜也笑了,她的手掌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说道:“看他模样,该不会是那种不辞而别的负心人。”

    李浩渺苦笑。女人是一种记仇的物种。尤其是在感情上,不管多久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柳如霜对十八年前李浩渺坐看夕阳,消失无踪依旧耿耿于怀,时不时地要拿出来提点一番。

    ……

    京都很大很大,即便是五城兵马司也未免能够管得面面俱到。光天化日之下,在某一处角落之中,几个黑衣人分列两排落座,长桌横在两列中间,左右各九个座位,而长桌较短的一侧同样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没有坐满,人员也从未到齐。

    上一次当主上召集十八人时是为了覆灭南州府的一个宗门。

    坐在右侧首位的便是李浩渺找来训练虞知的那人,他依旧是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实,露出的的一双眼睛也藏在斗笠的黑纱下。

    除了他以外其余人只穿着一袭黑色衣袍,或是甲胄,又或是长袍黑裙。

    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不知在地下多深的洞穴之中,可以知道的是比埋葬尸体的坟墓还要更深。而地面上的入口是某个因闹鬼而废弃的书院。闹鬼的事情已经传了三十余年,至今也无人敢壮着胆子来探寻一番。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看见深夜时分勾魂的黑无常从地底凭空冒出。

    这里唯一的光亮是靠着长桌上燃起的一盏幽幽灯火。黑暗之中的些许光芒并不会让人觉得温暖,反而是格外的阴冷。

    “老十,领罚。”说话的是坐在右侧第二位的黑衣人。他在这些人之中排行第三,认识他的人都称呼他为三先生,他也是平日的话事人。只见三先生穿着一身黑色书生俯视,头上带着学帽,唇边有一缕胡须,俨然是某家书院中的教书先生模样。事实上,三先生是教书先生,当他走出这个幽闭坟地,他便是道貌盎然的书生。

    他的身前铺着一张纸,笔尖飞快地转动,只映着半边光亮的纸张上出现一个个字样。谁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毕竟也只有他自己一人在乎而已。

    老十穿着黑色甲胄,被灯火照得发亮。他的头上披着一个破布帽子遮掩了他大部分的面容,让人觉得极为阴森诡异。老十没有靠在椅子上,他的身上背着一张弓,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目不言,听见三先生的话也很淡定。

    “十棍。”三先生的口中有吐露出两个字眼。

    老十依旧没有应声,极为端正地坐在那里。无人为他求情,也没有人敢为他求情。在这幽暗的空间之中,这位教书先生的话便是圣旨一般的存在。

    每每有人犯错的时候,三先生便是如同对待犯错的孩子一般,纠正他们的错误。而三先生的方法也极为简单,有错该罚。严格戒律方是规范组织的条例。若是不服判罚自然也有争辩的机会。

    “罚,我领了。但是不能够放任那人在京都里逍遥。”老十说道。这一次他自作主张派遣了破甲六品的箭手前去追杀虞知,可是却被李浩渺围杀。面对李浩渺便是开碑以上都无所用,何况是区区破甲六品?

    只是身在燕云骑之中,只有成功与失败,没有对与错。

    在场的几位燕云骑沉默许久,就是三先生手中的笔也微微停顿了一下。自虞知第一天入京都时,燕云骑就已经掌握了虞知所有的动向。百味居,秋府,赵王府紧要的几处都是有人跟着。没人会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竟是惊动了大楚皇朝里凶名赫赫的燕云骑。

    “关于情况,我已经传书给主上。等主上号令,按令行事。”燕云骑的老大,也就是那位坐在右侧首位的黑衣人说道,“罚你,非行动失败。而是不尊命令。”

    其实,他并不需要解释这些。只是他想让在京都的这几位知晓,燕云骑之中胜负不是最为关键的,而是燕云骑中的令行禁止。

    老十没有辩驳。这一次的行动是他自作主张,眼见虞知出城觉得机不可失,可是他并未知道李浩渺一直跟在虞知的身后。堂堂一位宗师如果不像被人发现,就是身在背后也发觉不了气息。

    老十起身,发出甲胄摩擦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洞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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