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难不成是希望老天爷也双标?

    不得不说,这是件极其搞笑的事情。

    “不知姊姊在祈祷什么?”荪歌甚是不讨喜,自顾自地追问道。

    强行被打断的陆令萱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笑颜如花,一派天真无邪的荪歌,心中越发气急。

    可恼怒的背后,藏着的是深深的无可奈何。

    “祈祷洛阳之役能赢。”

    “若能赢,我可以日日为段韶斛律光还有高长恭诵经祈福,哪怕是塑金身也在所不惜。”

    陆令萱望着荪歌的眼睛,格外虔诚的开口。

    褪去了浮于表面的温婉忠厚,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真实和禅意。

    这是第一次,荪歌在陆令萱身上看到了真实感。

    不过,诵经祈福,塑金身是认真的吗?

    难不成就因为她这心血来潮的举动,陆令萱那令人窒息的一生也由此开始改变了吗?

    要知道,剧情中,不论是斛律光,还是兰陵王高长恭的死,都离不开陆令萱的手笔。

    高纬昏聩无能,却又猜忌心极重,疑神疑鬼,对于手握兵权的大臣宗室都忌惮不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偏偏陆令萱就曲意逢迎投其所好之外最喜弄权,煽风点火,一拍即合,搞死了无数人。

    此时听着这样一个人,对着满天神佛祈祷,真让她有种茫然感。

    “不如姊姊与我打个赌吧。”

    “此战,我认为,必赢,赢的出奇漂亮。”

    “若我赌赢了,姊姊就将自己的一生卖于我可好?”

    说到此处,荪歌顿了顿,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严肃道“真正的为本殿下生,为本殿下死。”

    “此生都效忠本殿下。”

    陆令萱搅弄风云挟势弄权,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但换个角度,一介女奴,十余年变能成为北齐的第一女相,无冕太后,那就说明,陆令萱本身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奇女子。

    这一点,也不容否认。

    她本以为,她和陆令萱天然对立,无可调和,但却忘了,随着她的存在,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世间唯一的不变,唯有变化。

    陆令萱一怔,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着荪歌,心中暗暗思忖。

    殿下这是何意?

    不,这不是重点。

    她此时该关注的重点是,她养大的殿下真的如她所见那般无知愚昧,残忍病态吗?

    方才那番话,那通身的气势,仿如古籍上所记载的明君先贤,高家历代皆不如。

    所以,殿下一直以来都是以弱示人吗?

    一时间,陆令萱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了。

    殿下若是藏拙在外实则内秀,那就说明此次洛阳之行有惊无险。

    她的性命存亡,荣华富贵,皆在。

    这一点值得庆幸,可也同样让她失落。

    这样的殿下,就不是能任她摆布了,这与她心中的野望还有些许差距,很有可能此生都无法实现。

    陆令萱眼神闪烁,没有焦距。

    待无意撞进荪歌的眼眸时,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竟陷入魔障,自以为是的纠结犹豫,殊不知在殿下说出这句话时,就不再是由她决定了。

    要么,誓死跟随殿下。

    要么,殿下直接搞死她。

    亏她还真的思量利弊,认认真真分析。

    “殿下能答应仆一个请求吗?”

    是请求,非要求。

    这一刻,陆令萱已经摆正了身份,表明了态度。

    荪歌挑眉“说来听听。”

    难不成陆令萱还打算继续成就剧情里的太后妄想吗?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陆令萱不介意,她也能将其塞进高湛的后宫。

    然后高湛宾天,她可以力排众议尊陆令萱为一宫太后。

    至于陆令萱是不是清白之身,有没有嫁过人,对于高湛来说都不算问题。

    毕竟高湛连自己的嫂子都强迫,诞下了子嗣。

    “骆提婆。”

    “仆想求殿下保骆提婆一生平安顺遂。”

    骆提婆?

    荪歌皱着眉,有些记不起此人是谁。

    提婆?

    穆提婆?

    也是,差点儿忘记了,陆令萱之前所嫁之人是骆超,儿子自然姓骆。

    至于后来被后世熟知都是穆提婆而非骆提婆,便要提及另一宗事情了。

    穆黄花乃高纬的第三任皇后,最初是元后斛律氏的侍婢。

    机缘巧合承宠,陆令萱慧眼识珠收养穆黄花为女,几番操作使她被立为皇后。

    而陆令萱自己也因此被尊为“太姬”,儿子骆提婆改姓为穆。

    不得不说,陆令萱在钻研如何向上爬这件事情上从未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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