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安陵国的使团,已在咸阳城外。

    在秦王嬴政的属意下,荪歌与扶苏负责接待使团的一应事宜。

    嬴政是动了心思想锻炼扶苏一番的。

    加之荪歌坐镇,嬴政更是放心。

    “唐雎?”

    荪歌看着站在安陵国使团最前方的老人,有些幻灭。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发须皆白,肤如树皮,身型干瘪消瘦,活脱脱一个小老头,腰间跨着一把半人高的剑,使得其越发踉跄,风吹过,竹竿似的珍惜在衣衫里晃动。

    她单知道唐雎不辱使命极有可能是虚构是臆想是抹黑,但她不知道,夸张到这种地步。

    以唐雎的高龄,路都走不利索,说话还大喘气呢吧。

    威胁正值盛年的秦王嬴政?

    真是极尽敷张扬厉!

    简直就是在想屁吃!

    过于惊讶,一时间,荪歌的表情有些外露。

    荪歌愣了片刻,旋即回神,迎了上去。

    “昌平君认识老朽?”暖阳下,唐雎的银发还闪着光。

    荪歌眸光微动,抿抿唇,收拾好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八风不动,没有露出任何端倪“唐使节的大名,唐尧后裔,早有耳闻。”

    “唐使节有言,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吾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

    “本相深以为然。”

    “请入城。”

    扶苏跟在荪歌身边,附耳低声道“外祖,这就是你日夜等待的臆想吗?”

    荪歌:……

    不是一般的尴尬。

    “意外,意外。”

    “人生,本身就充满着意外。”

    扶苏轻笑不语,眉目间少年意气飞扬,惹眼的很。

    荪歌表示,她就是爱极了这股子少年感。

    或许不够沉稳成熟,可偏生如清晨初现的微光,山间清爽的风,初秋剔透的露珠。

    淡定!

    淡定!

    这可是亲外孙啊!

    荪歌收回视线,目不斜视,走的铿锵有力。

    哼,她的心早就像唐雎的佩剑一样冷了。

    扶苏摸摸鼻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外祖年纪大了,心情越发善变了。

    还能怎么办吧,当然是好好孝顺着啊。

    在踏入咸阳宫时,唐雎及使团的一行人就被卸了佩剑,甚至在经历了荆轲一事后,连搜身严格了很多,随身小匕首也无处可藏。

    唐雎被召入殿,荪歌和扶苏不远不近的站着。

    秦王嬴政眸黑如墨,如看不到底的深渊。

    五十里安陵国,魏国的小小附属国,在嬴政看来,实在微不足道,甚至都不值得他挥军征伐。

    更莫说,魏国已经灭了。

    若非他想在南下攻楚前,彻底掌控中原地区,根本不屑与安陵国使臣一谈。

    这老者的眼神,着实令人不喜。

    好似,他是什么人人喊打的脏东西。

    “秦灭韩亡楚,安陵以五十里土地存之,寡人欲易地于安陵,为何不允?”

    秦王嬴政没有长篇大论,神色岿然不动,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种压迫感似一根紧绷的弦,让人忍不住心中发紧。

    荪歌眼睛瞪的像铜铃般,竖起耳朵聚精会神。

    唐雎不卑不亢,仿佛秦王嬴政的威严和震慑只是一股耳际清风。

    “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虽千里不敢易也,岂直五百里哉。”

    沙哑又苍老的声音,犹如锦帛撕裂。

    嬴政神色淡淡,不见怒意。

    他剑指天下,又岂会被安陵国使臣激怒。

    先礼后兵,无人能指摘他。

    “这是安陵君的意思?”

    唐雎颔首“大王,安陵君言受地于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绝非忤逆轻视大王。”

    “无需解释。”秦王嬴政安静的听完唐雎的话,缓缓道“是寡人强人所难了。”

    荪歌:!?(_;?

    这么平易近人好说话?

    不会是唐雎这个小老头儿给她的政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目光所向,皆应为秦土。

    说实话,安陵国君或许是有志气风骨的,但绝不算聪明人。

    魏王假都称降,魏国纳入大秦版图。

    安陵国作为附属,饶是苟延残喘都没几日好活,明明拥有不死一人的选择,可惜……

    在荪歌狐疑的目光下,嬴政冷厉威严的声音响起“不愿易地,那便降吧。”

    “请降,还是寡人派大军攻灭。”

    大秦锐师一出,安陵不堪一击,只有城毁人亡一个结果。

    “安陵并无与大秦对抗之心,大王何不予安陵一条活路。”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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