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收回目光,敛眉轻笑,为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上好的雨前龙井,剩地不多了,润润喉倒也不是不合适,左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只是,我在此处也不过数日光景,待城外的宅子修缮好,我便要搬离此处,届时,蹭饭于你而言便不是那么方便了。

    说完,弯了眉眼,温柔又缱绻,方才冷意仿若只是错觉。

    若水微微一怔竟觉晃眼。

    口中的豆沙饼有些干,堵在了喉咙口,若水用力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所谓上好的雨前龙井,心思不在上头自然也尝不出好赖来,讪讪笑了笑,道一句可惜。

    剩下的两块饼并没有去碰,只看看姬无盐,又看看岑砚,欲言又止的。

    岑砚似乎格外迟钝,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视线似的,心安理得地蹲在一旁抱着个木头在雕刻,整个人都跟木雕似的岿然不动若水再看姬无盐,姬姑娘只冲着她温温柔柔地笑。

    跟俩傻子主仆似的。

    来之前准备的满腹言辞,就像是方才那块干堵在喉咙口的豆沙饼,多少有些下不去上不来的,以至于方才自来熟拉近的那点儿距离,似乎一下子又扯远了去。

    那些话,便不好说了——会显得过于急功近利。但什么都不说就此离开,又觉得这一遭白走了,下意识伸手捏了一块豆沙饼,也不吃,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其实乍一眼,我就挺喜欢你的,所以才过来同你说这些话,百合她的事情,你莫要掺和。

    姬无盐挑了挑眉来挑拨的?她容色未变,似是有些为难,问,怎了?大家都是一个楼里的

    你如今是操着好心,去劝慰几句,殊不知这事儿劝不得!人如今是闹别扭,待得和好,俩人掉头过来齐齐说你的不好,届时,你如何自处?再者,这百合呀

    说着,啧啧有声,竟似突然间情绪都高了不少似的,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嘴碎!又因着杨公子的关系,总自觉高人一等了去,颐指气使的要我说呀,她有今日,也是应得!

    姬无盐并不反驳,也不应承,这姑娘自始至终都很矛盾,连古厝都看出对方藏拙了,偏这会儿又像是浅薄地只知争宠挑拨的样子。

    有些让人不知深浅。姬无盐只颔首,道一句,多谢提醒,不远不近的。有些敷衍,只是她眉眼微弯,这敷衍里便多了几分真诚。

    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若水才起身离开,走之前笑嘻嘻地说好吃,将最后一个饼连碟子一块端走了。

    一直到走出屋子,同古厝擦身而过,拐了弯谁也瞧不见,她才沐浴着清晨的日光,微微眯了眼,遮了眼底所有的笑意,抿着的嘴角看起来比之前多了几分冷静与成熟。

    身后丫鬟唤她,带着疑惑的尾音,她转首盯着那丫鬟看了许久,看地对方心底都发毛,才像是梦中惊醒般摇了摇头,道无事,抱着琴往回走。

    她们这些姑娘身边伺候着的丫鬟,都是朝云姑姑亲自买过来的,卖身契都在楼中压着呢,只有姬无盐她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似乎都是她自己的人。还有这风尘居,明明只是一间姑娘家卖艺的酒肆,但待久了,却也隐约能察觉其中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古怪来。

    今晚百合要登台了?她问,紧了紧手中的琴。

    是

    她不是身子骨不爽利嘛,大半个月未曾登台了,怎地,如今这男人把她甩了,她便急着登台找下一个了?

    这话并不好听,丫鬟低了头端着碟子亦步亦趋,没接话。

    若水又回头看了眼那丫鬟,眼底微讽,再没说话。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有些心思有些谋划,只能避开了去。

    若水一走,古厝就进来了,姑娘可认得那琴?

    颔首。不知是故意抱来给自己看的,还是觉得鲜少会有人认得,总之,那琴的确是有些来头,金丝楠木伏羲琴,古往今来多少人趋之若鹜。

    之前听朝云提到过几次,说是这风尘居里的台柱子,一手琴音出神入化。姬无盐托着腮看岑砚在那雕木头,那木头他已经雕了许多日,除了小了一圈之外,并不曾觉得雕出个子丑寅卯来。

    自古以来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这女子怕不是那么简单。

    谁不简单?小小的脑袋探出来,怀里捧着和他脑袋一样大的碗,古厝大伯,谁不简单?

    大伯

    温雅如古厝,表情也是瞬间龟裂,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寂风,你叫我什么?

    大伯呀!

    半大的孩子仰着脸,粉嫩粉嫩的脸上一脸的天真无邪,姑娘说了,你这个年纪都能当我爹了,我再叫你哥哥的话,你就是为老不尊了。

    姬无盐看看屋顶看看地面,双手支着凳子准备起身跑路,又听那娃继续不打全招,姑娘还说,七岁的小孩子就是要玩莲花灯的,你就是因为小时候不玩,如今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媳妇大伯,你问问姑娘,如今再玩起来,可还来得及?

    姬无盐发誓,那一瞬间她已经听到了古厝后牙槽被咬地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个藏不住秘密的死小孩子!

    迎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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