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另一侧的廊道间,这局手谈已过中盘。

    叶红鱼看着黑白泾渭分明的期盼,额头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似有清香在其中流转,又随着微风,消弭于无形之中。

    叶红鱼拿起盒中白色棋子,置于棋盘右下角位置放下,叹息道:这一局我输了,陈道友先手落子天元,本失先机,却能胜我,可见陈道友之修行在我之上。

    闻道,有先后!

    她为道痴,因道而痴,又怎不会明白,这般朴素的道理呢?

    陈玄落下最后一枚黑子,隔着偌大的雁鸣湖,看到了雁鸣湖末尾的那座石桥。

    看到了雁鸣湖对面道路旁,往来的马车行人,还有身着甲胄,明火执杖的金吾卫军卒。

    陈玄一边收回棋盘上的黑色棋子,一边说道:无人相请,恶客自至!

    也是得亏吾以养性,未曾妄动无名,否则修道数年,今朝动了杀机,便当飞剑取数人头矣。

    可前不久小有所悟,已悟得了半分自我,故杀机起焉,皆在吾之一念。

    暮然间,陈玄不禁想起了,在之前的岁月里,为何要修道,求道。

    为何要上山而行,而非是下山而去,人世间已非人世间,滚滚红尘已无人间烟火气。

    天地浩然江河,已如幽都黑水一般!

    那时虽修行略有小成,却仍旧避不得斧钺加身,更不能飞剑千里。

    身无利器,有杀心,又能如何哉?

    悟得了红尘,却困于其中,方才上山,逢八景观,后至此间!

    已将白子悉数收回的叶红鱼,起身扶着栏杆,看向了那个自马车中走下的红衣神官,说道:神官莫离,天谕院的老家伙,修行不怎么样,倒是喜欢掺和这些事情。

    在叶红鱼看来,在光明大神官,卫光明自囚于幽阁后。

    神殿已然是满目的荒唐,唯有天谕院稍显几分正常。

    可如今看来,天谕院的院长,天谕大神官,也是年纪大了些,也不知拦着隆庆那个蠢货。

    陈玄虽言不起杀机,可不起杀机,就飞不了剑了吗?

    隆庆有何资格,让太平道陈玄,起些杀机呢?

    若是生死相搏,她或许能让,太平道陈玄,起些杀机,可隆庆这个蠢货,就未必了。

    就连她杀隆庆,最多不过三招,何况太平道陈玄乎?

    陈玄起身朝着,楼阁外走去,一走一边笑道:神官莫离也好,光明之子也罢,皆是恶客,不请自来的恶客。

    道痴姑娘,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他身在人世间的红尘之中,那位长得很美,想得也很美的光明之子。

    既然都到了家门口,那么若不辩一辩,这明经字句,岂不是太过无趣。

    叶红鱼扶额道:固吾所愿,不敢请尔!

    出了临湖的楼阁后,陈玄在前徐行,叶红鱼跟在后面,朝着陈府外走去。

    青荷见到陈玄身影后,亦非快步上前,说道:陈先生,外面来了不少人。

    有人想硬闯,皆被江道长,给拦了下来!

    那些往日里,在旁人面前,颐指气使的朝中大人们,在面对那位江道长时,亦是温和异常,宛若邻家长辈。

    叶红鱼淡然一笑,自是知晓其中道理。

    朱门大户,世家豪族,从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恰好江纯是观中弟子,观中弟子在西陵神殿,有着莫大的话语权。

    虽不能拳打裁决,脚踹天谕,但是任免个神官,将某个天谕院弟子,逐出神殿。

    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知守观的牌子,在人世间真的很好用。

    书院太过清高,不肯打开山门,人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自然要多些门路,亦是人之常情。

    陈玄平静的说道:青荷,些许小事,无需如此。

    江纯挡在那里,人世间的那些贵人,自不敢闯之?

    青荷微微点头后退下,走到了伙房盘,去探查下门房的伤势。

    那倒霉暗侍卫,已经明明白白的将,踹他的朱紫记了下来。

    日后定要让同僚,在小本本上记上那么一笔,他们暗侍卫是陛下的人。

    踹了他一脚,就如同踹了陛下的颜面,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陈府门口,江纯磕着瓜子,冷冷的看着百丈外,那些身着便服,却贵气逼人的贵人们。

    横什么横,你们的子弟,在天谕院还不时得乖乖听话?

    天谕院的程立雪,跟他老师可是有些交情!

    江纯,你倒是悠闲!

    走到陈府门口的叶红鱼,看着悠闲自得的江纯,不禁吐槽道。

    江纯当即将瓜子,装入了衣袖内兜,而后给两人介绍起现在的情况,叶师叔,陈先生,隆庆还有莫离那个蠢货,已经在远处搭好台子,就等着陈先生过去。

    叶师叔,我老早就看莫离,还有那个皇子不顺眼了,不如陈先生借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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