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给皇帝换个姓,别无其他功德。那就把统治合法的稀缺性搞烂了,变成了“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曹丕和朱温就没琢磨明白这个问题,此后数百年篡逆割据、内战之风愈演愈烈。

    所以,不是不能改朝换代。

    而是改朝换代必须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和理由,让后人难以模仿,才能既确保民族利益最大化,自己也能坐得长久。

    否则驾驭不住局面还强行篡,最后搞成二世而亡全族灭门,那还不如不上位呢。

    诸葛瑾如今正站在“华夏第一段连环篡夺期”的起点前,他还不想亲手打开潘多拉魔盒。

    相信历史上他二弟诸葛亮的人生选择,除了“士为知己者死”以外,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毕竟诸葛亮的智商摆在那里,很难想象诸葛亮的追求纯粹只是为了“安汉兴刘”。

    当然,还有一点必须说清楚,诸葛瑾作为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内心的上述忌惮,只是针对军阀和权臣篡逆带来的连锁反应,但他并不介意农民起义。

    因为他知道,农民起义不会导致信任和社会组织方式崩坏。

    农民本来就未食朝廷俸禄,不存在效忠义务,真活不下去就干一票呗,那只是纯粹的利益再洗牌,死活各凭本事。

    ……

    就在诸葛瑾即将想明白这个道理时,屋外一阵雷声大作,随后暴雨骤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连忙穿好衣履,信步走到屋檐下,仰天看着电光,忽然心中一动:

    自己穿越之前,不就是愤懑作诗、被雷劈了么。既如此,如今心中还有几丝委决不下,那就再写一首,权当问天买卦、求个安心好了。

    “也罢,若天意不需我再造炎汉,此诗写就之时,请降雷助我回现代。若无雷可降,就当是天意望我辅汉了。”

    诸葛瑾心中默念,思索一番,随后笔走龙蛇:

    “帝王如奸夫,天下似妇孺。

    秦隋不知悯,一味先折辱。

    慨然遭反杀,方始恤民苦。

    汉唐初慎微,谈情而后入。

    同居六七世,情疲复用侮。

    天下不堪虐,联姘杀亲夫。

    亲夫既可杀,姘者义更无。

    魏晋宋齐梁,赵郭刘石朱。

    二三四五婚,一一尽可夫。

    唯有遭外敌,亡天下重铸。

    民族再融合,赤子心如初。

    故仅汉唐明,偶得久眷顾。”

    写到后来,墨水渐尽,笔画已处处飞白,似乎在泣诉后世累计千年的分裂内战疾苦。

    诸葛瑾仍强行运笔,一气呵成。写完往油灯上一丢,焚稿祭天,闭目养神。

    须臾,滚滚之声由远及近。

    “难道真等来了天雷?”诸葛瑾倏然睁眼,想要确认。

    但下一秒,声音行至院门便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拍门叫嚷:“子瑜先生!主公有要事请教、恳请过府一叙。”

    诸葛瑾一愣,这才莞尔,原来错把马蹄当成了雷声。

    看来天意也在恳求他再造炎汉了。

    他亲自过去开门,门外的孙乾慌忙作了个天揖,告罪道:“有扰先生清梦!实在惭愧!请先生速速上车!”

    诸葛瑾还没开口,内屋的宋氏也被吵醒,派宋信出来打探。

    诸葛瑾掸了掸衣摆,淡然道:“让母亲放心,定是使君盛意拳拳、明日想多安排些护卫,我去去就来。”

    孙乾听他帮着掩饰,愈发觉得这先生沉稳不凡。等马车稍行百十步,孙乾才拱手叹息:

    “实不相瞒,夤夜来扰,实是因为徐州果然出了变故。曹豹勾结吕布里应外合,夺了下邳!先生真是神算!”

    诸葛瑾当然不会感到意外,只是有一种宿命的无力感:“果然如此么?偏偏是今晚?”

    自己已经提醒了刘备,可惜还是来不及。

    凭良心说,这对于刘备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对诸葛瑾而言,却是一个机遇。

    因为他显然可以靠这个神预言,立刻得到刘备的充分信任,得到一个言听计从的施展舞台。

    就好比秦末之时,宋义使齐途中,准确预言项梁必败,籍此便被怀王熊心封为上将军、卿子冠军。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硬实力、抓住这个机会,彻底证明自己——历史上的宋义,虽然神预言上位了,可他未必有本事破章邯、王离,所以最后还是被项羽给悲剧了。

    而一旁的孙乾,见诸葛瑾只是沉吟叹息,但表情毫无波澜,便更加钦佩不已。

    这是何等的沉着!不但能预料到张飞会丢下邳,甚至真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都不惊讶。

    相比之下,自己和糜竺初闻噩耗时,简直如晴天霹雳,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差距啊!果然是大贤之风!

    现在也只能指望先生想出奇谋,助主公转危为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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