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斯条理地戴上那副黑手套后,他客气地摊开手掌:

    “那就麻烦您了,窃取的污染转移到这上面就好。”

    艾丝特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手掌:“不过我之前也没试过这种事情,不能保证一定达到你们的要求。”

    亚伦忽然笑起来:“这一点您尽管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艾丝特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被压抑的狂热,这让她移开了视线又走上前两步,站到桌前,向着那把钥匙张开手掌,轻轻一握。

    她似乎抓到了某种东西,介于概念与实体之间的虚幻,艾丝特握紧拳头,感觉让她难以抗拒的香气从手指间传出来。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眨了眨眼,然后做出让另外几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举动——

    艾丝特将手抬到嘴边,然后松开了手掌。

    一声清晰的吞咽声在船长室里响起。

    这一次,包括亚伦在内,所有人都整齐地后退了两步,想离这位从“可疑”转变成“可怕”的女士远一点。

    艾丝特捂着嘴,明明闻着是咸辣的味道,但是吃起来就像是腐旧的苦墨水,让艾丝特的脸色阴沉下去。这与那种迫切的渴望感差异太大,让她感觉胃里很不舒服,有种想干呕的恶心感。

    心理落差也非常大,这跟闻着很臭吃着很香的食物完全相反!

    咽下那怪异物体的瞬间,艾丝特似乎听到了某种呼唤声,在不断重复着“霍纳奇斯”与“弗雷格拉”,但这样的呓语转瞬间就消散了。

    艾丝特维持着捂嘴的姿势,望向亚伦:“请问你这里有没有能喝的东西?我有点恶心。”

    亚伦打开了桌面下的暗格:“不过我这里只有酒,你要樱桃烧酒,苹果白兰地?还是简单点的……”

    托马有种失去情绪管理的无助感:“肯定是简单点的!你快闭嘴吧!给她整瓶最普通的白丹霞!”

    “我的几瓶白丹霞也不普通啊!”

    亚伦反驳着,拔开一瓶甜白葡萄酒的瓶塞,将瓶子塞到了艾丝特的手上。

    艾丝特倒是真的不在乎,对她现在来说只要是任何喝的就行,她对着瓶口仰头就咽,灌了很久才冲淡那种让她恶心的味道。

    总觉得以前好像干过类似的事情……艾丝特抹掉嘴边淌出的酒液,砸了咂嘴,她的脸色逐渐泛起绯红,但眼神却相当平和清亮。

    在酒精的余味中充满酸甜混杂的果香,能清晰品出苹果与柑橘的味道,口感略黏稠。

    好像还挺好喝的?艾丝特在舒畅地呼出一口气后,这么想道。

    亚伦眼中的狂热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看到别人“暴殄天物”的心痛,尤其这还是他的珍藏。

    亚历山大上下打量着艾丝特,防备着她可能出现的异变:“你真的没事?”

    “没有啊。”

    “不会失控或者……”

    艾丝特知道亚历山大是什么意思,他担心艾丝特暴毙后污染和那把骨剑一同脱离控制,那“四叶草号”就惨了。

    艾丝特晃了晃手上剩下的半瓶酒:“没事,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亚伦看上去有些消沉,因为艾丝特完全没有把剩余的白丹霞酒还给他的打算,“玛丽,你把我们的客人送回屋去吧。”

    亚历山大又走到那颗绿色水晶球边,拍了两下,墙壁四面的光幕消失了。两位女士离开后,亚伦将装着钥匙的盒子盖上,面带颓丧地坐在椅子里,用力地揉着眉心,似乎恨不得从脑袋里挤出水来。

    “至少我们还有一个好消息……”

    “是两个,”托马走到桌子边,替亚伦将装钥匙的盒子收回橱柜,“能摆脱那把骨剑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就像是大帝说过的那句话一样,‘丢失了马匹对老人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也可能是好事’。”

    亚伦重新拿起钢笔,继续书写之前的那封信件:“希望老师不会因此生气。”

    “不会的,那一位肯定早知道你只有豌豆大的脑子。”*托马冷漠地回答道。

    “所以老师才派你来我的船上,不是吗?你从我的保险柜里拿四百金路易给哈梅尔小姐。”

    亚历山大不得不提醒了亚伦一句:“我们约好的报酬是五百金路易,一万费尔金。”

    亚伦冷笑两声:“我总要收回酒钱,那可是私酿!我已经给了她很公道的价格了!”

    *也有南瓜子和鹰嘴豆的比喻,源自智力和脑仁成正比的典型误会,但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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