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来。第三日，才有个饿得皮包骨的孩子偷偷靠近。陈亲自舀粥递给他，还塞了块糖饼。
“你不怕我有毒？”孩子睁大眼睛。
“你更怕饿死。”陈微笑，“而且，我若想毒你们，何必等到现在？”
那孩子愣住，终于低头喝完了粥。
自此之后，前来领粥的人渐多。第五日，已有上百人排队。第十日，陈开始在施粥之余，教孩子们认字。他用木炭在墙上写字：“人”、“口”、“田”、“家”。
有个老人拄拐而来，盯着看了半晌，忽然道：“这‘家’字，上面是‘宀’，下面是‘豕’，古时候是指屋下有猪，才算一家。你们汉人，倒是记得清楚。”
陈惊喜：“老丈懂文字？”
老人叹息：“我祖父曾是高昌回鹘的书记官，通汉文、梵文、粟特文。后来战乱起，书毁了，人散了，这些学问也就埋进了土里。”
陈当即躬身一拜：“请您出山，为我译学馆首任教习，月薪十两白银，朝廷供食宿。”
老人摇头：“我不为钱。你若能让这里的孩子都识字，不再像我一样，眼睁睁看着文明断绝，我就答应。”
“我发誓。”陈跪地叩首，“以我性命起誓。”
三日后，译学馆正式开课。第一日，仅有十三名孩童入学。三个月后，学生已达三百余人，不仅有畏兀儿、蒙古儿童，更有波斯商人之子、突厥贵族遗孤。
而在伊犁河谷，宋晟率五千精兵日夜兼程，抢在帖木儿前锋抵达之前，占领了特克斯河畔的战略高地。他下令就地筑城，名为“镇西堡”，周长三里，夯土为墙，设四门、两瓮城、一座钟鼓楼。工匠随军而至，伐木烧砖，引水开渠，仅用二十日便初具规模。
与此同时，蓝玉亲自主持编练“西域协防军”。这支军队由投降的亦力把里各部士兵混编而成，共一万两千人，分为十二营，每营设汉官一名为监军，另配火器教官三人，教授鸟铳、火炮使用之法。训练期间，粮饷照发，家属安置于屯田区，享有免税三年之优待。
“我们要让他们明白。”蓝玉对诸将道，“他们不再是某位大汗的私兵，而是大明边军的一部分。穿我军服，吃我军粮，就要听我号令。”
起初叛逃频发，最严重一次竟有三百人趁夜凿墙而出。蓝玉下令追击，尽数擒回，当众斩首一百，余者戴枷劳役修路一月。自此之后，逃亡骤减。
两个月后，协防军首次参与实战??清剿盘踞于吐鲁番盆地的乌古斯残党。此战由屈律亲自带队，宋晟居中调度，蓝玉坐镇后方。三日之内，连破七寨，俘敌八百，斩首四百余，彻底肃清东部隐患。
捷报传至南京，朱元璋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加蓝玉太子太傅衔，赐蟒袍玉带；宋晟晋都指挥使，掌西域兵马大权；顾正臣升户部左侍郎，仍兼理西域事务。”
而在撒马尔罕，帖木儿得知伊犁失守、北庭设学的消息后，暴怒如狂。他在金殿之上摔碎玉杯，厉声咆哮：“一群蛮夷之子，也敢在我眼皮底下建国立制？顾正臣不过一介寒门小吏，竟敢染指西域？！”
左右大臣劝道：“陛下暂息雷霆。明军虽强，然远征疲敝，补给艰难。我军以逸待劳，又有火油炮、重骑兵，何惧之有？”
帖木儿冷冷道：“你们不懂。他们打的不是仗，是时间。他们在用十年布局，百年计利。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会说汉语，会背《论语》，会忠于那个紫禁城里的皇帝??那时，就算我踏平嘉峪关，也夺不回这片土地了。”
他缓缓起身，走向殿外平台，眺望东方天际。
“所以……我们必须在他完成之前，摧毁一切。”他低声说道，“传令：二十万大军即刻出发，分三路东进??北路取阿尔泰山，切断明军援线；中路直扑哈密，焚其屯田；南路攻占于阗，控制玉石之路。我要让顾正臣亲眼看着，他辛苦建立的一切，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在江南小镇，那位青衫书生已抵达扬州。他在一处书院挂单，自号“云梦子”，每日讲授舆地之学、兵形势要，吸引众多青年学子前来听讲。他绘制的《西域全图》精确至每一处水源、牧场、隘口，令人惊叹。
有人问他：“先生何以知之如此详尽？”
他笑而不答，只道：“天下之事，不在眼前，而在心中。看得远的人，自然知道路怎么走。”
某夜，他独坐江畔，展开一幅密信，乃是自北平燕王府传来。信中写道：“殿下有意召见，共议北方边防。”
他凝视良久，提笔批复：“愿效犬马之劳。”
随即焚信，仰望星空，喃喃道：“顾兄，你以文治边，我以谋安邦。你种树，我护林。这天下，终究是要变了。”
春风浩荡，万里山河渐暖。在甘肃境内，第一批移民车队正缓缓西行。他们携妻带子，赶着牛车，车上装着农具、种子、书籍与祖宗牌位。沿途设有驿站、医馆、学堂，每隔三十里便有一处歇脚之地。
一名老农坐在路边喝水，望着远处新开垦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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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有毒？”孩子睁大眼睛。
“你更怕饿死。”陈微笑，“而且，我若想毒你们，何必等到现在？”
那孩子愣住，终于低头喝完了粥。
自此之后，前来领粥的人渐多。第五日，已有上百人排队。第十日，陈开始在施粥之余，教孩子们认字。他用木炭在墙上写字：“人”、“口”、“田”、“家”。
有个老人拄拐而来，盯着看了半晌，忽然道：“这‘家’字，上面是‘宀’，下面是‘豕’，古时候是指屋下有猪，才算一家。你们汉人，倒是记得清楚。”
陈惊喜：“老丈懂文字？”
老人叹息：“我祖父曾是高昌回鹘的书记官，通汉文、梵文、粟特文。后来战乱起，书毁了，人散了，这些学问也就埋进了土里。”
陈当即躬身一拜：“请您出山，为我译学馆首任教习，月薪十两白银，朝廷供食宿。”
老人摇头：“我不为钱。你若能让这里的孩子都识字，不再像我一样，眼睁睁看着文明断绝，我就答应。”
“我发誓。”陈跪地叩首，“以我性命起誓。”
三日后，译学馆正式开课。第一日，仅有十三名孩童入学。三个月后，学生已达三百余人，不仅有畏兀儿、蒙古儿童，更有波斯商人之子、突厥贵族遗孤。
而在伊犁河谷，宋晟率五千精兵日夜兼程，抢在帖木儿前锋抵达之前，占领了特克斯河畔的战略高地。他下令就地筑城，名为“镇西堡”，周长三里，夯土为墙，设四门、两瓮城、一座钟鼓楼。工匠随军而至，伐木烧砖，引水开渠，仅用二十日便初具规模。
与此同时，蓝玉亲自主持编练“西域协防军”。这支军队由投降的亦力把里各部士兵混编而成，共一万两千人，分为十二营，每营设汉官一名为监军，另配火器教官三人，教授鸟铳、火炮使用之法。训练期间，粮饷照发，家属安置于屯田区，享有免税三年之优待。
“我们要让他们明白。”蓝玉对诸将道，“他们不再是某位大汗的私兵，而是大明边军的一部分。穿我军服，吃我军粮，就要听我号令。”
起初叛逃频发，最严重一次竟有三百人趁夜凿墙而出。蓝玉下令追击，尽数擒回，当众斩首一百，余者戴枷劳役修路一月。自此之后，逃亡骤减。
两个月后，协防军首次参与实战??清剿盘踞于吐鲁番盆地的乌古斯残党。此战由屈律亲自带队，宋晟居中调度，蓝玉坐镇后方。三日之内，连破七寨，俘敌八百，斩首四百余，彻底肃清东部隐患。
捷报传至南京，朱元璋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加蓝玉太子太傅衔，赐蟒袍玉带；宋晟晋都指挥使，掌西域兵马大权；顾正臣升户部左侍郎，仍兼理西域事务。”
而在撒马尔罕，帖木儿得知伊犁失守、北庭设学的消息后，暴怒如狂。他在金殿之上摔碎玉杯，厉声咆哮：“一群蛮夷之子，也敢在我眼皮底下建国立制？顾正臣不过一介寒门小吏，竟敢染指西域？！”
左右大臣劝道：“陛下暂息雷霆。明军虽强，然远征疲敝，补给艰难。我军以逸待劳，又有火油炮、重骑兵，何惧之有？”
帖木儿冷冷道：“你们不懂。他们打的不是仗，是时间。他们在用十年布局，百年计利。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会说汉语，会背《论语》，会忠于那个紫禁城里的皇帝??那时，就算我踏平嘉峪关，也夺不回这片土地了。”
他缓缓起身，走向殿外平台，眺望东方天际。
“所以……我们必须在他完成之前，摧毁一切。”他低声说道，“传令：二十万大军即刻出发，分三路东进??北路取阿尔泰山，切断明军援线；中路直扑哈密，焚其屯田；南路攻占于阗，控制玉石之路。我要让顾正臣亲眼看着，他辛苦建立的一切，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在江南小镇，那位青衫书生已抵达扬州。他在一处书院挂单，自号“云梦子”，每日讲授舆地之学、兵形势要，吸引众多青年学子前来听讲。他绘制的《西域全图》精确至每一处水源、牧场、隘口，令人惊叹。
有人问他：“先生何以知之如此详尽？”
他笑而不答，只道：“天下之事，不在眼前，而在心中。看得远的人，自然知道路怎么走。”
某夜，他独坐江畔，展开一幅密信，乃是自北平燕王府传来。信中写道：“殿下有意召见，共议北方边防。”
他凝视良久，提笔批复：“愿效犬马之劳。”
随即焚信，仰望星空，喃喃道：“顾兄，你以文治边，我以谋安邦。你种树，我护林。这天下，终究是要变了。”
春风浩荡，万里山河渐暖。在甘肃境内，第一批移民车队正缓缓西行。他们携妻带子，赶着牛车，车上装着农具、种子、书籍与祖宗牌位。沿途设有驿站、医馆、学堂，每隔三十里便有一处歇脚之地。
一名老农坐在路边喝水，望着远处新开垦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