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

    李家班、瑞霞社、水袖局……庐州城里的所有戏班子优伶,全部浓妆重彩地登上了城头——要知道,后来风靡海内外的京剧,可是由徽班进京才变成国粹的!别的不敢说,庐州府里可有的是戏班子!

    很快,在一面小旗的指挥下,先是三通鼓响:咚、咚、咚!然后是近百个男女用各种调门的花腔齐声呐喊:“贼人,败了!”

    紧跟着,三通整齐的铜锣:铛、铛、铛!近百个高腔再次高呼:“援军,到了!”

    咚,咚咚!贼人,败了!

    铛,铛铛!援军,到了!

    平日里明争暗斗谁看谁都不顺眼的优伶们、弦师们、打鼓佬们,龙套们……组成了联合演出队,沿着城墙,绕城游走!

    热火朝天的投入瞬间变成了狂热的癫狂!

    演出队每到一处,那一段城墙上的民众和甲士们便会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杂乱的呐喊,又迅速变成整齐划一的“贼人,败了!援军,到了”!

    很快,全城的婆娘们、娃娃们都跟着锣鼓点儿吼出来。

    墙上的人,更加血脉贲张,疯狂地将手边能抓到的一切,向城下的敌人投掷出去!

    晴天霹雳!

    成千上万人有节奏的呐喊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攻击一方的士气跌落到冰点!

    败了?

    哪个方向败了?

    敌援到了?哪边来的?

    守城的狗官军在另一边出城策应逆袭得手了?

    会不会绕城过来包抄后路?

    各营将官不再敦促前线猛攻,反而悄悄下达了就地防守的命令,攻击势头骤然缓了下来。

    砰、砰!

    这是火炮发出的怒吼!

    城里只有四门虎蹲炮,也没几个熟练的炮手。这个时期的火炮,近距离抵近直瞄,破坏塔楼撞车没啥问题,但其他大多数时候除了听个响吓唬吓唬新兵,没啥大用:实心大铁球很难蒙到什么人、打霰弹有效距离也就二三十步。每开一炮,清膛、装药又得忙活半天,还要占用大量人力。开炮前还要拜一拜,否则,一个不小心惹得火神爷发脾气炸了膛*,伤亡保证比被敌人抛石机直接命中还要大得多!

    孙杰一开始根本没考虑用虎蹲炮来守城——铁球炮弹打一枚少一枚,不到万不得已,破坏攻城武器还是用人命交换更划算——孙杰把它们分为两组,分别顶在威胁最大的两座城门后方:万一敌军破门,不用瞄准,沿着门洞一炮出去就是一条血胡同,两门炮能为守军重新堵门争取很大机会。

    看到敌人士气跌落,孙杰当机立断,两门炮被连拉带拽地拖上城头,炮车刚刚架好便迫不及待的向城下喷吐出弹丸。

    砰、砰!

    有没有打中?

    有没有打中重要吗?!

    重要的是:炮声……真响啊!

    砰、砰!

    指挥据守另一个城门楼的沈副将听到炮响,立刻有样学样。

    城门外小营垒中的士兵们一直在苦战。

    今天他们承受的压力最大。虽然背后城楼上有神臂弓、弓箭和床弩的掩护火力,但毕竟没有城墙居高临下的视野优势和势能优势。甲士们将长枪架在拒马上机械式的突刺着,弓箭手和弩手在人缝里不停的向逼上来的一波又一波贼兵直瞄射击。

    营垒里只有百多号人,前排士兵已经轮换过几次了,大家的体力消耗很大。替换下来的士兵们倚坐在地,胸膛剧烈地起伏,有人将葫芦里的水当头浇下,甚至不少人手臂发生了痉挛。不过,城头上的呐喊始终在激发着他们昂扬的斗志。

    听到炮响,看着大铁球携着咻咻的厉风从头顶呼啸而过,所有人的疲惫一扫而空!前排的士兵奋力地嘶吼着将长枪捅得更远,轮休的甲士们也全部站起,用武器敲击盾牌齐声呐喊:杀贼、杀贼!

    攻击的势头被彻底遏制住了!

    进攻一方后排的士兵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前面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扭头往回跑,催战的鼓声也变得迟缓,逐渐稀疏下来。

    关盛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真他妈是活见鬼了!

    看看西沉的太阳,入夜前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攻下这个破城了。

    “算了,收兵!“

    心里琢磨着:今晚召集各营将领军议,一定要杀一两个攻击最软的队官立威,传首各营!

    敌人已经疯了一天一夜,明早再战,肯定全瘫在地上……

    明日卯时(早晨5—7点)便再次发动全线总攻,一鼓破城!

    杀!!!

    *火神爷与炸膛

    古人的迷信程度是今天的你我想不到的。

    《海上见闻录》记载,“海中放光,定国令人没水求之,得大炮夹两龙为耳,用船车出之,号龙熕(音“共”,大炮的意思)。所击无不催破”。

    估计是哪艘西洋商船沉了,经人指点捞起了自卫火炮,但为了神化,必须说海里有异光。这样的例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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