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车之覆,除非身旁的盾车在眼前四分五裂,否则,他们对稍远一点地方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王简终于明白:很多想当然的事完全不成立,经验,只有经过实战才能获得。

    经验,是最珍贵的,因为——代价是一蓬蓬飞溅的鲜血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手里只有二十几支箭矛了,逼近中的盾车则还有几十辆之多。王简当即决定:不能再浪费了,虽然塔楼前面也悬挂了门板和棉被做遮挡,但还是要做集中攻击——它们才是眼前最大的威胁。

    守军按照王简的命令,在箭矛前端绑上浸满了油脂的麻布团,点燃后向塔楼射去。

    笃,笃,笃!

    果然,发射过一两次的兵士们开始逐渐掌握了瞄准技巧,塔楼的目标也比其他器械大得多,瞄准命中相对也会容易些。这次射出的箭矛陆续命中了三座塔楼——不过,貌似影响不大:在巨幅遮挡物的掩护下,塔楼只是不算剧烈的晃了几晃,略略一滞之后,又缓缓地前行。

    火也没有烧起来。射中门板后,巨大的惯性把燃烧的油脂甩到门板上,“嗤”的一下爆燃,随即冒出一股黑烟便熄灭了。看来贼人们把门板和棉被也都浸透了水:

    徒劳无功的守军们目瞪口呆,面对步步进逼的巨兽,一个个面露惧色,有的人开始左顾右盼寻找退路,军心有些动摇了。

    世袭将门出身的王简,身体里流淌的毕竟是几代军人的血脉。可能是基因的作用,虽然这是第一次实战,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个机会:“所有床子弩,都给老子瞄准这个!听老子命令,三架齐射,其他等命令陆续射!临阵退缩者斩!”王简指着最接近的一座塔楼大喊道。

    城头上的守军在王简亲兵虎视眈眈的监督下手忙脚乱地推动绞车给床弩上弦、瞄准……

    “放!”

    随着王简的一声大吼,三支巨大的箭矛呼啸而出,有两支几乎同时钉到门板上,另一只擦着边缘激飞而过。

    “啪”的一声,王简疾步过去,一个大嘴巴把瞄手抽了个趔趄,脚下毫不停留奔向第四座弩机,双眼死盯着前后摇晃中的塔楼。

    挂在塔楼前面浸透了水的沉重遮挡物在两支箭矛的同时冲击下,前后摇晃起来,带动得塔楼也开始前后晃动,底层推着塔楼的辅兵们拼尽全力拉着木柱,想维持平衡。尽管看不到内部情况,从惊呼声中不难判断,上层的贼人们被掀得东倒西歪。

    “放!”

    王简瞅准塔楼前倾到了最大幅度时大声吼道。

    笃的一声,箭矛在遮挡物后摆到接近最大幅度时命中,刚刚略略稳住的塔楼再次前后摇摆起来——这次的幅度比刚才两支同时命中时还要大!

    塔楼内部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操作最后一架床弩的兵士们已经明白了王简的意图,在王简命令脱口的同时,木槌已经落在机牙的锁销上,箭矛又在塔楼快要后摆到极限时钉到门板上!

    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这是一个推塔的辅兵。他被摆回来的楼底压碎了脚掌,整只右脚已经全然不见,生生的被压进土地中。这家伙抱着塔楼的立柱连声惨叫,脸上满是鼻涕眼泪——钻心的疼痛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失去了理智,以及……对身体的掌控。前后剧烈晃动的塔楼并没有因为垫进去一只脚掌而减缓幅度,等它再度后仰时,辅兵已经晕了过去,松开了手。守军们依稀听到“喀吧”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那是塔楼再次摆回,压在这个倒霉鬼的小腿上。小腿骨也碎断了,更加猛烈的巨痛把昏迷者唤醒。惨嚎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气,挥舞的三肢由疯狂而无力、声音变为呜咽,最终,寂然下来……

    王简可没有心思盯着一个辅兵看,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三十步远的塔楼那里。门板上嵌了四支巨大的箭矛,遮挡物在前后摆动着,顶层塔内惊呼声,滚动声,碰撞声响成一片。塔楼在遮挡的带动下不停的大幅摇摆着,内部滚来滚去的贼人们还在加剧着这种晃动,每一次幅度都会更大一些……

    操作床弩的兵士们疯狂地转动着绞车给弩机上弦,王简手按垛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塔楼看着。终于,底侧有人从大盾下窜出来:推塔的辅兵中有人恐惧到了极点,冲出保护的盾墙开始狂奔!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有第二个,随即便是第三个、第四个。

    然后,是所有人!

    两翼提供保护的盾兵们也一哄而散。

    再没有人为拉拽阻力的塔楼终于屈服于大地的引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向下扯动,貌似不可一世的巨&物轰然倒塌下来,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看着眼前被甩出塔楼断手断脚蠕动、翻滚、挣扎、哀嚎的几十名贼兵,王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来吧!某纵血染城头,定不负圣天子之恩!

    城头响起一片欢呼。

    嗵。

    嗵。

    嗵。

    沉闷而又巨大到几乎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在脚下响起,瞬间把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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