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嘶了一声,状若惊恐的大声质问宇文信。

    “你做什么那么大声啊?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哩!你不会要跟我这个小孩子过不去吧?”

    小孩子?

    宇文信鹰目圆睁,侧目怒视面前的少女。

    这话她居然真的好意思说出口的吗?

    她除了外表之外,哪里像个小孩子?

    宇文信的脸型是典型的邯庸人面相,棱角分明、鼻骨高挺宽大,加之魁梧健硕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单单只是站在那里瞪着眼不说话,便已经给人压迫感十足。

    但是符景词显然并不是真的害怕。

    ——就凭她眯着一双狐狸眼,笑得如此欠揍,就知道这是一个一贯大胆包天、惹是生非的主儿。

    宇文信深深呼出一口堵在心肺间的浊气,压下脾气,重新找回理智。

    他审视道:“既非比武问道,那想来便是来刺探我北朝军情信息的了?你们南朝人果然心思奸诈,公主殿下,莫非您是想妄图挑起两国争端?”

    天外飞锅,不外如是。

    符景词眨巴眨巴眼睛,被面前大汉的奇妙脑回路震了个倒仰。

    她不解道:“邯庸人打仗素来都是重骑兵冲杀,暴力冲撞,也没什么战术可言啊,我有什么好打探的?”

    她歪着头,重新举起“年龄”这个致胜关键:“——再说,我才十三岁啊,谁会那么不靠谱让十三岁的小孩儿出门打探邻国军情?副城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宇文信冷笑一声:“公主慧名早已传遍四境诸国,依在下看,倒也并没什么不可能的。”

    符景词“嘶”了一声,当即迟疑的回头看向路伤雀,“不是......小鸟儿,我有点糊涂了,方才我是有说过,咱们是来游历山河、琢磨剑意的吧?”

    路伤雀不动声色轻轻颔首。

    然后,就听他家公主用宇文信完全听得清楚分明的音量“喃喃自语”,“那不应该啊,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宇文副城主还是听不明白?莫非副城主身有隐疾残障,耳朵不甚灵光?”

    宇文信骤然鼻翼阖动,明显是在平复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火气。

    路伤雀呼吸微顿,下意识轻扣手中“黄金台”,暗自做好了与之交手一战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宇文信最终也只是阴恻恻的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是不曾动手。

    *

    尽管宇文信最终不知是因何缘故,到底忍下了这股气没有发作起来,甚至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兴许是因为顾忌神台宫这天下第一门派的威视和江湖地位,亦或还是忌惮于天宸皇朝和邯庸皇朝难得几年的平静也未可知。

    但是符景词和路伤雀却还是在几天后突然匆匆离开了堃岭雪山。

    当然,他们绝非因为被宇文信发现了行踪而“落荒而逃”,而是因为收到了来自神台宫的传音符讯。

    ——天宸国母,皇后谢氏,于日前病情急转而下,目前已然病危了。

    收到传讯后,符景词甚至顾不上给薛坤宇当面告别或是留信,便带着路伤雀刻不容缓的一路疾驰,千里奔赴昭歌城。

    一路上符景词看起来还算沉得住气,他们换马不换人,甚至连吃喝睡几乎都在马上。将五日的行程,生生压缩到了三日。

    兴许是心中焦虑于谢皇后的病体,一贯心平气和的符景词这一次难免也失了耐心。

    返程途中再次遇到拦路虎似的北朝山匪,她一概没有容情,将其尽数一一挑落于马下,将南来北往官道上的强人匪类大大震慑。

    但是直到昭歌城的城墙已然近在眼前,路伤雀还未能松一口气,便眼眶猛地一抽。

    他怔怔看着昭歌城城墙之上随风飘荡的白幡和丧笼,然后片刻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勒马静立于城下一言未发的女孩儿。

    少女那遗传自浔阳谢氏的鼻骨秀挺,如江南苍俊又婀娜的青山。

    沿途冬季的北风,将她的双颊打得霜红,她的发髻早就乱了,被寒冷的风吹得起起落落,遮住了眼底的视线。

    符景词好似全无表情,但是路伤雀却敏锐的发现,她那双被风吹得干燥到有些爆皮的双唇,此时却在极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一如她那并不如外表一般平静的、仿佛没有丝毫波澜的心。

    她虚虚攥着马缰的手指指节青紫,那是用力过度到痉挛的前兆。

    “——殿下。”

    路伤雀艰难的开口,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最后只能徒劳无功的吐出一句劝慰。

    “娘娘最挂念您了,哀毁伤身,还请您节哀。”

    符景词小小的眉梢深锁,她目视着前方城墙高高挂起的白色经幡,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浓浓的疑问,似乎是在问自己,也似乎是在问别人。

    “......怎么可能呢?明明我离开昭歌前,宫中御医都说母后身体已经好转,想必来年春季更会大好,怎么会?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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