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过去,千岁殿下三年里在宫中小住的时间加起来,兴许都还没有这近一年来多呢。

    太子殿下怎么不知道惜福呢?

    在小宫娥万洛儿眼中,皇帝陛下另有宠妃和其他皇子皇女,对她家太子殿下一向都并不是十分爱重的。

    自打皇后娘娘登仙离世,千岁殿下便是太子殿下唯一的亲人了,太子怎能还要将千岁推开呢?

    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要知道,千岁不仅是威帝陛下的爱女,更是神台宫的神女大人,如今天下唯一一位女剑仙!

    有这样的一位同胞阿姐,何止是脸上有光,那简直就是一张明晃晃的免死金牌,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说句不该说的,哪怕有一日太子殿下想不开冒犯陛下犯了谋逆大罪,兴许圣上看在“千岁剑仙”的情面上只会将他贬为庶人。

    为何千岁回宫,偏生她家太子殿下,反而看起来像是并不高兴似得?

    万洛儿不解:“殿下,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洛儿听说,祗仙高手百步之外蚊声可闻。

    方才您人就在内殿中,千岁则在殿前凉亭里,如此近的距离,想必就连您的呼吸声她都清晰可闻哩!

    您却非要让奴婢用这般生硬拙劣的借口赶千岁离开,她必然明白是您不愿见她,千岁也会伤心的!”

    小宫娥是真的替两位主子着急,难道她家这位一贯彬彬有礼的储君,如今也到了传说中少年人无事生非的叛逆期?

    太子沉默不语,没有搭话。

    倒是袁艾干笑一声,上前拉了她一把,连忙说和道:

    “洛儿,你不要胡闹,这怎么能是太子殿下赶千岁殿下离开呢?”

    他额角冒汗,竭力为自家主子开脱,看得出已然十分努力了。

    “太子殿下只是今日看折子看累了,精神略有不济。过两日主子他自会与千岁说开交心,哪里用得着咱们做奴才的指点说教。”

    谁知殿内其他的两人,谁都没打算借着东宫袁艾小总管给的台阶老老实实下来,居然异口同声的说:

    “——什么殿下看折子看累了啊,我瞧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在发呆!方才我出去时他翻到这页,这么半晌了,不还停在这里吗?”

    “——过两日孤也不会见公主,没什么好交心的。公主若是再来,不要让她进殿来,便说孤依旧不在。”

    袁艾:“......”

    这回即便是他,也实在想不明白太子那颗金尊玉贵的脑袋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

    袁艾也疑惑了,他踟蹰一瞬,忍不住跟着万洛儿一起劝上了。

    “殿下,这到底是因何故啊?您知道的,正月十五一过,千岁按照惯例便要返回神台宫为天宸祈福。

    年初的神女祈福月要延续百日,到时您至少三个月里都见不到千岁的面了。”

    ......所以,就别闹脾气了吧?

    他本意是想助力于这对南朝最最尊贵的姐弟尽快破冰,不要再冷战下去,谁知居然适得其反了!

    太子符景言闻言扯开唇角,淡淡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

    “是啊,神女大人为国运祈福乃是天宸的头等大事。至于旁的无关紧要的‘琐事’,自然不过蝇营狗苟,不值一提。”

    他说到“琐事”二字时牙关咬的死紧,显然还在气头上。

    “啊!”

    万洛儿却灵机一动,脑海里豁然开朗,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宫娥性情活泼且真挚,丝毫想不起来维护自家主子岌岌可危的颜面,坦言的好奇问:

    “我知道了!太子殿下,您该不会是因为千岁不肯辞掉神女一职,所以才这般生气吧?”

    向来沉稳端庄的太子脸上神色微乱,他瞪着小宫女,惊愕道:

    “——洛儿!你居然偷听孤和阿姐说话?”

    “什么叫偷听啊?殿下你说话好生难听噢。”

    万洛儿比他更加震惊,有些还有些委屈的撅起嘴。

    “您知道的呀,奴婢不是每回都在殿门外替两位主子守门伺候的吗?

    再者说千岁她可是剑仙哎!洛儿一刻钟里喘了几口气,千岁在殿内恐怕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日你们二人叙话,千岁若是不想让洛儿听到,自然便吩咐我退远些喽!”

    符景言:“......”

    万洛儿见他这个反应,便知道自己这次居然瞎猫碰见死耗子猜了个正着,当即神色一顿,震惊不已。

    “所以,还真的是因为这个吗?为、为什么啊?”

    她不明白她家殿下的点。

    太子殿下却已经背过身去,端端正正的端起面前需要他协理批示的折子,不再言语。

    袁艾比万洛儿头脑机灵得多,此时联想到前因后果,已然明白了储君因何不悦。

    于是他在太子身后,无声的用口型对万洛儿道:“太子殿下想让千岁久居昭歌。”

    万洛儿傻傻的“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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