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侧目。”

    薛白听了,对此情形并不陌生,倒是想起了那日在虢国夫人府中见闻。

    无怪乎王维会说那一句“你与我年轻时很像”,真的很像。

    杨钊道:“似乎那年玉真公主已答应推举张九皋为状元,是日见了王维之后,却又改口‘今年得此生为解头,诚谓国华矣’,招试官到公主府,遣宫婢传教,王维遂一举登第。”

    薛白不由问道:“科举结果,公主可一言而决?”

    “当然。”

    整个传闻之中,最让薛白震惊的部分,杨钊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以两个字应了。

    至于其它传闻是真是假,反而不知真假了。

    “那年王维年方二十,玉真公主刚过三旬,一个是多才多艺的俊少年,一个是身份高贵的美道姑,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自己想。”

    杨钊说得来了兴致,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看得出来,他平时与虢国夫人等人闲聊,聊的多是这些名士、贵胄之间的风流韵事。

    甚至难得显得博学多才了起来。

    “可惜啊,王维不识抬举,呵,‘莫以今日宠,而忘昔日恩’,大概是这么首诗吧,他违背了玉真公主之意,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崔氏。没多久,便被找了个由头贬到济州去了。你看,后来他妻子死了,他不肯续弦,说是痴情吧,却为何连一首悼亡诗都不敢写?”

    说罢,杨钊转头看向薛白,目光带着些提点之色,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啊,不能断了自己的前程。”

    “是,官途如登天,不能总嫌路不好。”

    以薛白今日所见,杨钊与王维确实是天壤之别。

    但这般的大唐,也就是以王维这般的家世、才情,还能嫌攀附右相“不是正途”、嫌结交公主是“走不通的捷径”。

    寻常人,连门路都找不到。

    薛白不是杨钊,却也不是王维。

    再脏、再崎岖的路,他都得走下去。

    正在此时,门外有相府的家仆过来道:“薛小郎,金吾卫那边安排好了。”

    “多谢提醒,走吧。”

    ~~

    夜幕降下,长安城处在宵禁之中。

    薛白登上东市的望火楼,举目看去,只见长安城各家各户的火光如棋盘一样整齐。

    “噔噔噔噔。”

    一名四五十岁的大胡子金吾卫将领大步登上了望火楼,按着刀看向薛白,道:“金吾卫左中候郭千里在此,你可是右相府来人啊?”

    张口便是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郭千里是喝了不少酒才来的,已有些微醺。

    “薛白,奉右相命令,查访些事。”

    “嚯,好年轻一小郎子。”

    郭千里一惊一乍的样子,把大脑袋探到薛白面前,道:“我得了吩咐,已经派人跟着武康成了。”

    薛白倒没想到,金吾卫之中,转投李林甫的是这么个莽撞的汉子,有些奇怪,但也不能问一句“我看你像是个好人,怎么替右相做事啊?”

    “郭将军辛苦,他可有异动?”

    “没呢,他正带人在安邑坊巡街。”

    薛白向南面望了一会,夜色中看不到别的,只能看到坊楼后隐隐的火光。

    郭千里道:“放心,我的人悄悄盯着他呢。”

    薛白点点头,问道:“郭将军可否与我聊聊武康成此人?”

    “陇右回来的老兵,我从陇右调到长安那年,他还没过去哩。”郭千里打了个酒嗝,道:“我们左金吾卫薛将军曾在陇右建功,不少陇右老兵都是他安顿的。”

    “薛将军?倒与我同姓,是哪位薛将军?”

    “左金吾卫薛徽将军,他祖父乃是我大唐名将薛仁贵,他父亲便是大败了吐蕃的平阳郡公,薛讷薛节帅。”

    说到这里,郭千里酒气上来,拍着胸脯道:“我便曾在薛大节帅麾下立功,李太白都写诗赞过我!”

    薛白本意只是想查姜氏兄弟,倒没想到这长安城内凡是遇到一个人都有这般不凡的经历。

    “哦?”

    “开元二年,我随薛大节帅大战吐蕃!是役,斩首一万七千余级,缴获牛羊一百二十万头,吐蕃军死伤数万,尸横遍野!你等等啊,我给你念李太白给我写的诗……等等。”

    薛白目光看去,只见郭千里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想必是常与人念诗的。

    郭千里清咳了几下,高声念起来。

    “将军少年出武威,入掌银台护紫微。”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爱子临风吹玉笛,美人向月舞罗衣。”

    “畴昔雄豪如梦里,相逢且欲醉春晖。”

    他声音很难听,但李白哪怕只是随意写的一首诗也能显出飘逸豪迈来。

    薛白再看郭千里,便能从那张沧桑的脸上看出些故事来。

    长夜寂静,武康成还没有异动,他们就干脆在这望火楼上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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