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薛白出了汗,准备沐浴更衣,打了热水,站在木桶前解开腰带,他便转头看向皎奴。

    “想看?”

    “呵。”

    皎奴冷笑一声,出去了。

    薛白自然而然从袖子里拿出杜妗给的纸条看起来。

    近来丰味楼每日都有权贵包场摆宴,其实诸多杂事都是邓通与杜五郎在打点,杜家姐妹没有太多心腹人手可用,遂往往在暗处打探长安城中一些秘闻。

    比如,年前他们便得知上柱国张去逸打算将女儿嫁为太子良娣。

    眼下东宫岌岌可危,这一举动背后必有秘事,想来是有厉害人物出手拉李亨一把了。

    纸条被摊开,字写得很小,一笔一划很娟秀端丽,是杜媗的笔迹。

    能想象到,昨天夜里,姐妹二人又是将成百上千条的消息筛选了一遍,理了这个她们认为十分重要的情报抄写下来。

    “杨慎矜休沐七日间,每日皆往少陵原,或传闻因祖坟内草人流血,乃与史敬忠做法驱邪。”

    薛白皱了皱眉,稍稍有些看不懂。

    但连他这个白身都能意识到显而易见的不妥之处。

    圣人为何因明珠几句话而动怒?怒的该不是杨慎矜赠妾,而是杨慎矜与一个妖僧往来,这妖僧有异能,在神鸡童面前斗鸡连赢七局。

    此事之后,正赶到元正日休沐,给了杨慎矜缓解天子之怒的机会。

    还敢与妖僧来往?

    将手中的纸条丢进水里,随手搓碎,薛白闭上眼,脑中思忖着此事。

    若依他原本的计划,右相府随便找个不错的门第此事也就简简单单了结了,偏偏遇到这般一个又臭又硬的。

    每次都不太顺利。

    ~~

    卢丰娘与杜妗说过话,对着铜镜好不容易挑选了一柄团扇,备着夜间出游用的。

    却见青岚走了进来。

    卢丰娘早知青岚心意,考虑到薛白给杜家添了二十名奴婢、又赠了丰味楼的三成利,早将她身契拿出来,准备上元节之后做桩安排。

    此时见这小婢子闷闷不乐,不由调侃了一句。

    “让你帮薛白梳头,如何回来了?”

    “回娘子话,薛郎君自有奴婢替他梳头、更衣。”

    “这恶婢。”

    卢丰娘团扇轻挥,智珠在握,笑道:“且去将我娘家送的落梅酥拿来。”

    这一大早已是忙了许多桩事,这位当家主母亲自捧着糕点进了东厢,见到更了一身崭新的襕袍的薛白,也是眼前一亮。

    她不由在想,十二三年以前若能与郎君再生个女儿可就好了。

    “早午膳随意对付则个吧?”将落梅酥放在桌上,邀皎奴一道吃了,卢丰娘与薛白随口闲聊着,“你今日如何安排?”

    “一会便要到右相府去,该是要侍宴到丑正燃灯以后。”

    “这么晚?好在燃灯会整夜都有,今夜我们举家夜游,你忙好了,便到兴庆宫外找我们便好,京兆杜氏举的花灯下,一问便知。”

    “好。”

    卢丰娘说完便要走,薛白连忙相送。

    出了屋,卢丰娘稍压低了些声音。

    “对了,元正日你也见过我那堂兄,今夜他也会带女儿出游,到时也看看范阳卢氏的花灯,如花似玉、端庄得体,必比那些发横财的暴富家要好得多,那些花灯扎得又大又亮,却无底蕴。”

    薛白听懂了,礼貌地含笑应了。

    用过早午膳,他便带着皎奴去右相府。

    ~~

    薛白的礼物早已备下了,是一副算盘。

    算盘是古已有之的东西,但如今的制式与串珠算盘还略有些小小不同,薛白稍做了改良。

    他近来有钱,用的是上好的小叶紫檀,算盘以一道横梁隔开,上端两个珠子,下端五个,框架上刻了一行小字——

    “云在青天水在瓶。”

    用这句诗,因为薛白找匠人制作时想到了,预感李林甫与皇帝一定会很喜欢。

    君君臣臣,天子、右相就该高高在上,水就该安安份份在瓶里,不可随意晃荡。

    到时李林甫将这盘算呈上,圣人便能想到他对大唐财政的巨大贡献,与杨钊的万金之言有异曲同工之效,皆大欢喜。

    果然。

    薛白到了右相府,李林甫百忙之中见了他的礼物,登时眼前一亮。

    他抬起手,让诸多红袍高官噤声,专注地抚着那雕刻精良的小字,嚅嚅连读了两遍。

    “好意境,仅此一句,意境深远。”

    目光从算盘上移开,再看向薛白,李林甫眼中难得有了赞许之意,向诸人笑语了一句。

    “此子用心了啊。”

    “恭喜右相,上元得了好礼。”

    毕竟是上元节,连右相府也多了几份喜庆气氛。

    李林甫这才袖子一挥,向薛白吩咐道:“儿孙辈都在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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