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会意,走到了钿车前道:“瑶娘上元安康,美玉琨瑞,流福百年。”

    有女婢掀开车帘,杨玉瑶由明珠扶着优雅地踩着车登缓缓下车,也不看他,脸色淡漠,随口敷衍道:“原来是右相府的准女婿,何事?”

    “特来与瑶娘贺一声佳节,无旁事,那就告辞了。”

    “慢着!”

    薛白本已转身,听得这一声清叱,停下了脚步。

    “过来,有事与你说。”杨玉瑶抬手一招,风情万种。

    待薛白近了,她故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我求玉环为你安排个身世,她请托了一位大内侍来办。要知此事可难,高门大户不受你我掌握,门第太低又误你前程,既须人家愿意认你,还得旁人查不出破绽。好在只要让你有个来历即可,往后有我关照,你还怕没有前程吗?”

    “只要能不受倾轧,普通出身足矣,却没想到让瑶娘如此费心,着实惭愧。”

    “光会说好听的有何用?若不费心些,你岂舍得了相府女婿?”杨玉瑶嗔了一句,“我得走了,宴后来找我。”

    香风渐远。

    薛白准备回去继续等候,走到一半,却又有人唤了他。

    “薛白?”

    那是一辆简朴的马车,只有两个轮子,一个内侍正抱着个铜壶走下来,是李静忠。

    周围的灯火明亮,薛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李静忠眼神里的惊恐,那种本想踩死一只蚂蚁却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惊讶、懊恼、恐惧。

    也许会再踩一脚?

    薛白心生警惕,此时远处有金吾卫,但周围的马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李静忠带了四个小宦官,他只有一人。

    “嘭。”

    李静忠径直跪倒在地,放下手中捧着的铜壶,抬手,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啪!”

    “啪!”

    抽了自己的左右脸各一个巴掌,李静忠方才双膝脆地向薛白挪了两步,“咚咚”磕了两下头。

    “老奴该死,请薛郎君杀了老奴,但请勿再错怪太子!”

    薛白目光一凝,瞬间警惕起来。

    李林甫门下尽剩些勾心斗角、碌碌钻营之辈,让他已有许久未感受到这种忠心与隐忍了。

    “老奴该死!”

    李静忠还在说,每说一句话就抽自己一巴掌。

    “太子命奴才安顿杜良娣,意在保护杜良娣与薛郎君,老奴故意曲解太子之意,擅自下令灭口,老奴该死!”

    “后来回想,老奴亦不知当时如何能忍心?老奴年逾四旬,无儿无女,独苦伶仃,唯家中阿姐曾有一女,五岁夭折了,阿姐因丧女之恸也没了,那女娃若活着,正与郎君一般年岁,老奴竟能如此丧心病狂,当时真是失心疯了,老奴太该死了!”

    “千错万错,皆老奴之错。唯有一点千真万确,太子绝无害薛郎君之心,此事太子至今未知。万不可因我一介卑贱奴婢,使太子与薛郎君误会而嫌隙愈深啊!”

    他声泪俱下,匍匐于地,摆出摇尾乞怜的样子,看着极为可怜。

    薛白语气冰冷道:“够了,你今日越卑微,来日杀我越狠。”

    “不会的,老奴生来卑贱。就愿意侍奉薛郎君这般贵人,老奴跪一跪无妨,只要大唐盛世能永远君臣相得,互不猜忌。”

    李静忠像狗一样爬上前,抱着薛白的靴子恳求。

    薛白一脚便将他踹开,叱道:“废话说完了?”

    李静忠一听,此时才有被割肉之感。

    他哭哭跪跪并不花费什么,但听薛白这铁石心肠的语气,竟还想要东宫付出代价。

    “薛郎君啊,若你对索斗鸡说实话,你借东宫死士杀人一事又如何?一旦捅开了,大家都得死,你若状告东宫,那可是先害了自己啊。”

    “我从缸里出来就只管复仇,能拖上整个东宫陪葬,值。”

    李静忠听得他语气森然,真是欲哭无泪,心想这事怎么过不去了呢?

    他只好磕头如捣蒜,不停哭求。

    “薛郎君要什么?老奴一定全力去办!”

    花萼楼中忽然响起了动听的鼓乐。

    那是百官接驾的仪式结束。

    远处,女子的笑声也隐隐响起,女眷也开始入宴,连吹来的风都带着香……

    ~~

    “李小仙,你快些,上元宴可要开始了。”

    “这就出来。”

    花萼楼后方的一间庑房中有人推门而出,李腾空有些不情不愿地推门而出。

    她身上穿的是咸宜公主李娘的衣服,一条束带将彩裙系在胸上方,再披一件薄帛。

    这衣服华丽明艳,绸料柔软服帖,最能勾勒女子有致的身材。李腾空却觉好不自在,她如别的大唐淑女一样,双手挽着一条彩练,只是双手抬得更高些,挡在胸前。

    李娘一见她,不由捂嘴笑了笑,没有马上嘲笑她,招手让她快走。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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