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敬忠应该快要死了。”

    “没来由提这些晦气事。”杨玉瑶问道:“薛白来了吗?”

    “薛郎君说的是上元节后一两日再来登门感谢,说的该是上元三日不宵禁之后的两日吧?”

    “那就是没来了?”

    杨玉瑶登时不高兴,招过侍婢,正要喝叱,却见侍婢拿过一张拜帖。

    接过一看,果然是薛白递的。

    她虽不高兴,却觉得他字写得工整漂亮。

    “家中生变,恨误佳期,瑶娘海函,近日必往赔罪。”

    嘴唇一撇,她将拜帖丢在一边,冷哼道:“莫非嫌我替他找的门第不好,误了他与相府千金的婚姻。不肯来了。”

    “不是呢,奴婢打听了。薛郎君的阿爷欠下赌债,人被扣了,祖宅也被占了,薛郎君正在为此事奔走呢。”

    “呵。”

    杨玉瑶心想,又不是亲生父亲,薛白有何好奔走的。

    但再一转念,自己给他寻了这样的家门,着实是失了面子。【1】

    【6】

    【6】

    【小】

    【说】

    “他如今在哪?出了这等事为何不来求我?”

    “听说今日一直在长安县衙。”

    ~~

    日落时,薛白正与颜真卿一道抵达长安城外一个村庄。

    随行的还有两个吏员,四人在田地边翻身下马,牵马走过小路。

    之所以过来,是因今日长安县衙召唤了薛灵的债主,准备处理这桩纷争,薛白还准备了钱财,打算在公堂上还债。

    那债主却推说不在长安,且不再占长寿坊的宅子。如此,人在万年县,颜真卿无权再查,薛白遂主动说要往京兆府去告。

    此事在长寿坊闹得沸沸扬扬,却一无进展。

    颜真卿遂给了薛白字帖,要将他打发,不想这小子得寸进尺,想要拜他为师。

    他自是一口回绝,不想薛白颇懂得纠缠,问他能否给个考验的机会。

    颜真卿想到若能将一个攀权附势、误入歧途的少年拉回正道也是好事,遂允薛白在身边考验。

    正好,他今日有些辛苦的公务要办。

    而薛白为此甚至推迟了见杨玉瑶……

    “你们村里,有个叫曲阿大的吗?!”

    昨日下过雨,有农夫正在挖沟排水,县吏顾文德大步上前,高声问了一句。

    那农夫愣愣的,答不出什么。

    薛白于是也过去,笑着又问了一遍,“老伯,你们村里可有名叫曲阿大的人?”

    农夫害怕地打量了他们,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没……没有……”

    “还敢说没有!”顾文德是多年的老吏了,一看他脸色便知是在说谎,喝道:“欠了大唐的钱谷,还敢逃户,不怕被拿了吗?”

    “我……我……我们是裴家的奴仆,不交租庸调……”

    “果然,你也是逃户之一。”

    那老农夫转身就跑。

    顾文德当即便要追,在这泥泞里却根本跑不过对方,仅仅跑了几步,靴子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

    远处的田地上,还有更多农夫纷纷而逃。

    颜真卿却还很平静,站在那,抚着长须久久不动。

    “县尉你看。”顾文德好不容易拔出脚来,抬手一指,道:“他们还敢骗县尉,说甚‘连一亩的口分田也无’,这里至少有上千亩。”

    “你莫急躁。”颜真卿眼中略有愁色,道:“过去看看。”

    他安步当车,边走边向薛白问道:“你可知老夫此来是为何事?”

    “追逃户、收租庸调?”

    “是啊,京尹换了人,县令催得紧。”

    薛白才知,韩朝宗果然是如其所言贬官外放了。

    “老师,学生只能略懂,却还不太了解租庸是什么?”

    “莫唤‘老师’。”颜真卿道:“所谓‘租庸调’,租为田租,庸为力役,调为户调。丁男二十岁以上,授田百亩,二十亩为永业田,八十亩为口分田,死后还田。每载,田租纳粟二石;力役二十日;户调随乡土所产而纳,多为绢绵,如绢二丈、麻三斤。”

    “不论田地多少,不论贫富,每个丁男交纳一样的租庸调?”

    “说了,人均授田百亩。”颜真卿道,“此为高祖武德年间之制。”

    薛白一想便明白了,大唐开国快一百三十年,早就不可能人均授田百亩。

    他沉吟着,问道:“若没能分得田地,也要纳租庸调?”

    颜真卿面露苦色,没有马上回答。

    一边的县吏刘景道:“只要户籍上记录授了百亩田,都得交,有些人将田地卖了,交不了租庸调便当了逃户,京尹又不停来催,这长安县尉岂是好当的?”

    说话前,前方是一个小村庄。

    有个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迎上来,向颜真卿叉手行礼,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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