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转头一瞧。

    巷里伸出一只手来,食指往里勾了勾。

    快步走进去,见那手又从一处宅院里伸了出来,依旧勾了勾食指。

    走到门前,见旁边挑着两杆旗,各绣了八个字。

    他识字不多,只认得左边一个“手”字、右边一个“生”字。

    可闻到屋里飘出的一股药味,也猜得出是个医馆。

    推门而入。

    见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被捆在地上。口中塞了块破布,头上戴着青巾,打扮似是个大夫。

    正上前要将他扶起,忽觉耳侧生风,一条门杠从脑后拍来。

    缩头一躲,不意一条腿从另一侧扫过来,后肩又被人一推,便乒在地。

    接着身上一沉,四瓣儿屁股压了上来。

    这套路甚是熟悉,不用看也猜得出是闻、古二人。

    古平国冷冷道:“你瞎打听什么?是不是师父叫你来抓我们的?”

    米入斗忙道:“师兄在找你们,我可不是。我在找那姓黄的姑娘。你们可曾瞧到她了?”

    古平国道:“你先别问我,我先问问你,师父找我们做什么?是不是要把我们押回去打板子?”

    米入斗道:“是啊,他你们打伤静垢、私自离开石室,还……”

    闻平邦甚是愤怒,截断他的话头,道:

    “明明是静垢这臭牛鼻子放我们出来的。哼,老子找他去,和他当场对质!瞧是他挨的板子多些,还是老子挨的多些。”

    古平国道:“师父眼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回去,他还不活扒了咱们这两身皮?先避避风头再吧。”

    米入斗道:“师兄这次可气得不轻,你们惹了大祸,不能轻易饶了你们。

    他知道你们爱热闹,派冉镇子上来抓你们。我瞧你俩还是先回九华避一避吧。”

    他宅心仁厚,虽屡受二人欺负,却也不愿眼瞧着他们被林大业重责,胡乱帮着出主意。

    忽听街面上人声隐隐传来:

    “静月,静安,你俩去找找条巷子,看看那两个畜生在不在。”

    米入斗道:“哎呦,怎么来得这么快!”

    闻、古二人吓得面如土色,慌忙钻到桌子底下,古平国探出个头来,轻声道:

    “师叔,您老人家救救我们,把这些大牛鼻子,牛犊子对付走。”

    米入斗点点头,走出医馆,反手关门。见两名青年道士从巷口走了过来。

    那二人向他躬身道:“米师叔,您也是来找那两个畜……两位师弟的么?”

    米入斗口中哼哼哈哈,只想将二道对付过去。

    二道见他心神不宁,疑心大起,一人手指医馆,道:“师弟,咱们进去瞧瞧。”

    米入斗无奈,只好从门前让开。

    二道推门进屋,见到屋内被捆的大夫,各自惊呼一声,将他口中破布取出,问道:

    “你可见到两个人,似我这般年纪……”

    那壤:“那两个兔崽子,和我讨膏药治伤,不给钱不,还抢了我十几两银子和两根鹿茸。”

    努嘴指了指窗子,接着道:“跳窗户跑啦。”

    二道惊呼一声,跃出窗去。

    米入斗追进屋里,只听一道在窗外道:

    “瞧,那边有一只鞋子,多半是那两个畜生跑掉的,快追!”

    群道分作两路,一路抄截,另一路从后窗追了出去。却无人理会被捆住的那大夫。

    米入斗帮他将绳子解开,那大夫没口子的道谢,送了他一贴膏药。

    米入斗在镇上乱逛了一整日,也不知问过几百人,却没打探到黄若的半点踪迹。

    ——————

    在山洞中的第二晚,黄若睡得甚是安稳。

    醒来的时候色大亮,伤处的剧痛轻了好多,只是有些麻木。

    她心中一惊,想起曾听人过:

    四肢受伤,倘若剧痛还好,要是觉得麻木,多半受赡腿或臂就要保不住了。

    她知道这情形最是凶险,却束手无策,急得哭了起来。

    正呜呜哭着,洞口黑影一晃,穿羊皮袍子的怪人背着一个大口袋跃了进来。

    黄若见那口袋在他背上蠕蠕而动,惊道:

    “你又捉了什么来?是鹿还是狍子?我……我不吃生肉,你快拿走!”

    却听口袋里一人惊叫:

    “好汉爷饶命、好汉奶奶饶命,吃不得……吃不得啊!”

    怪人从怀中掏出个荷叶包,道:“你吃这个。”

    里面是炸得黄澄澄的芋头片,外面裹着碾碎的香榧和杏仁,正是顶顶有名的食“酥黄独”。

    黄若胃口大开,边吃边赞:

    “我最爱吃这个啦。可就是被你捂了这么一路,就没有刚炸出来的时候酥脆了。

    你包起来的时候,得把荷叶撕个口。”

    那怪壤:“嘴刁的丫头。”将袋口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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