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道:“这笑声有什么古怪?”

    李潇寒道:“这笑声非常奇特,一声尖厉的短音,拖着沙哑的后调。

    我猛然想起来,十几年前族人遇袭,砍死那个孩子的强盗头子,也是这么笑的。”

    黄若奇道:“你方才不是,杀你族饶凶手是编着辫子的契丹人吗?”

    李潇寒道:“我那时也想,单凭这笑声也断定不了什么,便在外堂坐着,要等他出来再认一认。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内堂两人话,师父道:‘任大哥,弟这些年时刻盼望着能追随你左右,杀几个贼兵。只是按着祖训,太行弟子未参透祖传武功前,不得擅自在江湖上惹事。’

    峰顶石刻一事,乃是派中机密,外人全不知晓。是以师父虽同任三信称兄道弟,谈及此事时,也只以‘祖传武功’四字约略一提。

    任三信:‘老弟,你这就是谦虚话了。咱们这些年来办成的大事,哪一件不是你给拿的主意。你是诸葛孔明,咱们都是你的关张赵。’

    师父又客气了几句,忽的‘哎呦’一声,道:‘今是潇寒出关的日子,我怎么忘啦!’

    任三信见师父有事,便告辞出来,我闪在门旁候着。

    我同师父许多年未见,他乍一见我,自然高忻很。把我引见给那姓任的,原来他是龙鹤双形门的掌门。

    我向他见了礼,这才抬头去瞧他的脸。虽然十几年间,这脸上多了一处箭创,黑须也变得花白,我仍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他就是当年穿着契丹装束,编着发辫的那个强盗头子。

    我怒气冲,只想马上便将他的心挖出来。可这人是师父的好友,我若当场杀他,师父还不得和我拼命?

    他的养育之恩,我可不能不顾。我心里暗暗盘算,要等任三信下山后,再上门报仇。

    任三信走后,师父见我神色有异,还道我是因没参透出石壁上的武功而惭愧,安慰我:

    ‘你没悟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派中不知多少前辈,个个都在上面耽了不少功夫,不也是全无所得吗?’

    我心想要是和师父起石壁上的武功,只怕两三个月都不完,那岂不耽误了报仇?

    便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回去休息了。想等报仇之后,再向他详其中因由。

    转还没亮,我便悄悄下山,龙鹤双形门离太行派所在的白石山不远,向南百余里便是。

    我复仇心切,只两个时辰便赶到。闪进院子,劫住一个弟子,打听得任三信正在房中休息。

    我找了过去,却听房中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龙爪九式,你只教了我八式,鹤嘴七刺,你也只让我学了六刺。’

    另一壤:‘师妹,不是我藏私,这最后的一爪一刺,要等你前几式练得圆润贯通后才能学,不然有害无益。你入门才一年,已练成八爪六刺,本门百余年来无人能及,可练武功最忌心急,往往欲速则不达。’

    我听出这人正是任三信,便闯了进去。那姓任的见我来者不善,将他师妹挡到背后,手里鹤嘴剑递了过来。”

    黄若奇道:“鹤嘴剑是什么样子?”

    李潇寒道:“就是一把阔剑,剑刃分成两股,中间开一条寸许宽的裂缝,可以锁拿对手兵刃,有点像仙鹤的嘴巴。

    那时我太行书上的内功已成,将手掌探入那裂缝一旋,两股剑刃便拧成了一股。

    那姓任的认出我来,道:‘啊,你不是太行派的李……李什么吗?我和你师父交情很好,你怎地来和我生事?’

    我和他:‘你再看看我是谁?’

    族人被害时,我还是个孩子,这十几年来,样貌变了很多,他哪认得出来?

    我:‘十三年前,祁连山下的事,你忘了吗?’

    任三信这才认出我来,道:‘原来你是那个西夏崽子!没错,你全族都是老子杀的,独独放走你一人,是要你去报信,没想到留下了个祸根!’

    他抬手便是一掌。我将他腕子擒住,见他胳膊上,清清楚楚的两排牙印。我想起那个死后还紧紧咬住他的孩子,怒火中烧,将他这一只手臂折了下来。

    院中弟子们听了动静,都奔了过来。他们见那姓任的在我手中,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姓任的倒也硬气,忍痛道:‘老子一人做事一缺,和旁人没关系,给爷来个痛快吧!’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便想先留着他的命,问个仔细。

    哪知他忽的惨叫一声,一把剑从背后直透前胸,是他师妹干的。

    他们自相残杀,倒把我也惊住了。

    那姓任的一时还没断气,张着眼睛问道:‘师妹,你怎么对我……’

    师妹躲在他背后,轻轻了一句话。我听得清楚,那句话是:

    通元谷,埋人骨,长生门、锁亡魂、不老峰,无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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