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在抽搐。

    因其蓬头垢面,已然不似人形,少端不曾认出他是何人,但想来亦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少端不掌县中人口黄册,然据县丞言,因廷尉斯催之甚急,青壮已损三成有余!

    三成啊!

    之前天气尚且凉爽,便损了三成,眼下天气越来越热,将石道修完,琅琊县青壮又会剩下多少?

    听闻始皇帝已至不其,今日或入琅琊。

    又听闻始皇帝一路行来,乃惩治不法,绝平冤狱,所过者若有大治。

    然而纵使是始皇帝今日至此,那些被巨石压死,修建宫殿累死,被日头晒死之琅琊青壮,能活过来乎?

    且,播种并非是下雨便可,而是需要下过雨后数日,地气恢复,方可播种。

    而县中青壮皆在修石道,播种全靠妇孺。

    虽然农时尚有五日,但是若今日不雨,今年,休矣!

    至于祭天……

    有用吗?

    天若不仁,吾等黎元又当如何?

    去岁琅琊就曾遭旱情,只是不曾势大,亦未曾误农时,故收成虽略减,尚能活人。

    去岁冬时,少端就曾率领琅琊县人向四时之神敬献,乞求今年风调雨顺。

    结果,今年自开春以来,却不曾下一滴雨!

    然而,率领一干老朽以及稚子祈雨,已然是少端唯一能做的事!

    他陡然发出一声大吼:“献舞!”

    二十余幼童瑟缩地走了出来,他们脸上此时都戴上了一个树皮面具,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又有几分可爱。

    “铛”地一声暗哑响声,却是有一名乡老敲响了手中一个小小的青铜钟,而场上的幼童也开始在乡老的指挥下,围着祭台,开始做各种小儿蒙昧之状。

    按照礼法,祈雨需有黄钟,奏大吕。然而琅琊县穷弊,在场更无一人有资格动用此等礼器,只能以铜钟替代之。

    而幼童们,此时正是在扮演山鬼,此乃是所谓的傩舞。傩舞乃是起源于华夏共祖黄帝战蚩尤之事,乃是周朝国礼。

    周天子每年都要行傩舞之祭,调理四时阴阳,以求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如此,遂成祈雨之成例。

    稚子们不知忧愁,一开始尚有几分瑟瑟,害怕彼此脸上之山鬼面具。然而片刻之后,童心渐起,开始嬉戏打闹,一片天真烂漫,甚有山鬼之意。

    然而此时却无人欣赏童子们的傩舞,乡老们都面带忧色,又有几分期盼地看向少端。

    少端亦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举步向前,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地挥洒几下自己的衣袖,狠狠地扑倒在尘埃里。

    “上邪!”他声音凄厉地开口。

    “政不节与,使民疾与。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他声音略有些哽咽。

    “宫室崇与。妇谒盛与。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少端继续向祭台祷告,满腔悲愤。

    “苞苴行与,谗夫兴兴。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少端已然泪流满面。

    上天啊!

    难道是政事不调顺,使得百姓痛苦不堪吗?

    为什么天旱无雨,达到了这样登峰造极的程度!

    难道是为宫室高大吗?抑或是因唯妇言是用吗?怎么久旱不雨到了如此的地步!

    是贿赂之风盛行呢?还是巧言善谗之人迭起呢?天公为何这般残酷无情,大旱无雨呢?

    此本为祈雨之时的成例,乃是固定的祷词,然而此时读来却莫名有些应景,让少端悲不可抑。

    此或,天罚也!

    ……

    石滩之上,白蛇正在化蛟,异景频发,雷劫将至;琅玡台下,少端正在祈雨。

    而此时沂水之上,有一艘龙舟正在缓缓前行。

    龙舟富丽堂皇,高足足有三层,仿佛一座活动的殿堂一般,已成涓涓细流之沂水,竟似有承载不起之势。

    而岸边,有千余名光着脊梁的民夫正顶着烈日,拉着粗大的纤绳前行,然而任凭他们如何声嘶力竭地用力,龙舟依然以龟速一寸寸前行。

    没办法,龙舟太大,而今年沂水又有断流之事。虽然在上游掘渠,自其他河流调水,又借着顺流而下之势,亦只能保证龙舟能够勉强浮起。

    此时龙舟底部已经犁在了泥里,翻起的白泥清晰可见。

    两队严整军阵正于岸边随着龙舟急行,粗略一看,至少是上万人。

    此等阵容,当世只有一人配享有,便是始皇帝!

    龙舟高处,有一座大堂,富丽堂皇之处,比之秦宫亦不遑多让,仅仅只是少了那九级玉阶。

    而此时,身穿黑色龙袍的始皇帝,便盘坐于一方书案旁。

    始皇帝下首坐着的,乃是一位中年人,后者长髯甚美,双目有神,面容方广,袍袖挥挥之间,颇有风度。

    正是大秦丞相,廷尉九卿,李斯。

    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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