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侯道:“前者寡人小疾,太子监国,调度得当,赏罚分明,进退有据。特别是国中有乱,重臣丧生,敌国觊觎,太子仍能从容应对,拒敌于国门之外,寡人心中甚慰。”

    太子韩屯蒙刚才还是一脸懵圈,昏迷了这么多天,他都忘了还有这个植物人亲爹的存在,心理上已经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这个国家的主人了。

    别看看一天天糟心事不少,但大权在握的感觉,爽!痛并快乐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亲爹您老人家突然诈尸了……呃,不不不,苏醒、苏醒过来了,儿臣这当家作主的劲道正突突突地浑身往外冒呢,一下子都收不回来啊!?

    中尉韩俊,你个竖子,老子把你擢拔到这个岗位上是当摆设的吗?君上苏醒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消息没有?

    卫尉暴陇,早知道你小子是条喂不熟的狗,本太子多次暗示,你特么的像根木头一样,不懂投效。以为你五大三粗,没想到却油盐不进,真是看走了眼!

    韩侯看到太子低头不语,不禁眉头一皱,低声而又不失威严地道:“太子为国操劳,辛苦了啊!”

    韩屯蒙收回怒火,回过神来,赶忙回礼:“为君父分忧,儿臣本分也。”

    韩侯继续道:“寡人闻,君之嗣嫡不可以帅师。太子,当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为要事。”

    这话的意思是,君主的嫡子是不可以领兵的。太子啊,你的重要职责是奉事宗庙祭祀、社稷大祭和早晚照看寡人的饮食就行了,你还是做好本职工作吧。

    的确,太子不领兵,这是古训。而且让太子负责祭祀也是极其神圣的事情,毕竟古人认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可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比对外用兵还重要。

    这一句话,将太子摄政、监国、调兵的权力就一下子全给剥夺了。

    太子韩屯蒙眉头一紧,脑袋一懵,这,尼玛,一句话就把老子的兵权给解除了?但仍老老实实地拱手回礼道:“儿臣遵命。”

    韩侯经过此一次昏迷,对失去权力的担心达到了顶峰。当他醒来,看到宫禁、城禁全部换了太子的人时,当时慌得一批,差点以为太子就要抢班夺权了。这样的例子太特么多了,老子不得不防啊。

    然后趁朝议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夺下了太子手中的大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韩侯威严地环视一周,继续道:“擢,许异为国相,调和鼎鼐,燮理阴阳!”

    许异立即出班行礼道:“臣谢君上!”

    韩侯继续调动人事:“中尉韩俊,调任新城将军,主管前线伐郑大计。”

    韩俊是原是太子府的管事,现在负责阳翟城防,韩侯临朝亲政,肯定不能用这样的人来负责都城城防,立即来一波明升暗降,将太子的嫡系直接干到韩郑前线去了,并且还给他加上了一项伐郑的重任。

    韩俊立即高声奉令,太子在一旁顿时黑起了脸。老爹你这是几个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也把国君与太子的嫌隙表现得太明显了吧,是亲爹吗?事事桩桩都是针对你亲儿子的?!有事咱就不能家里说吗?

    还真不能!

    最是无情帝王家。当任者在世之时,继任者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老老实实给我苟着!稍微敢炸一丁点的翅,亲儿子也舍得痛下杀手!你记不得晋国太子申生吗?何况还有一大帮弟弟们在那虎视眈眈呢?

    韩侯:“卫尉司马暴陇擢任中尉,接管阳翟城防。”

    暴陇是军中猛将,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背景,和侠累、太子都没有多少瓜葛,故韩侯大胆擢升。

    韩侯继续道:“擢老国相侠累之孙韩趁,暂任卫尉司马之职,负责宫中防卫。”

    这一招玩得也是相当高明。将韩趁放到卫尉司马的位置上,司马是卫尉的副职,这相当于让你主持工作,暂不转正。既安抚了侠累一党老臣的心,又敲打了太子一党。还可利用主持工作这个小手段,让人死心塌地地为韩侯卖命。

    之后,韩侯又将贴身随扈的中郎将、执戟郎中、虎贲将等换了一轮,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或身家清白之人,整个阳翟强力部门几乎全部大换血。

    经过一顿猛如虎的操作,韩廷上下被震慑得一点声响都听不到。敢情这么多年来,这位君上对朝政门清啊,这又是一位“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式的君主啊!

    韩侯喝了一口蜜水,突然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自己当太子时侠累就把持朝政,自己登基即位之后,仍活在侠累强人的阴影之下。突然一天侠累死透了,自己咋感觉呼吸这么舒畅呢?

    韩侯不由心生感慨,不是老子不茁壮成长啊,只是长期被挡住了阳光!

    还有,若不经历这次昏迷不醒,还看不到韩屯蒙这小子的野心呢。老子还没死呢,你小子别心太急!

    韩侯顿了顿又道:“中大夫俱酒!”

    晋俱酒刚才在廷上也是心内暗惊,之前一直以为当今韩侯是一位昏聩之主,没想到隐藏得这么深,以后得小心应付、小心应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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