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楼眼下是冯蕴跟前的大管事。

    一个从前不得府君信重的跑腿小杂役,突然得到新主子的重用,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走哪里都挺着胸脯,恨不得即刻为新主子立上一个大功。

    因此,领了冯蕴的命令,他就带人大摇大摆地出府去了。

    敖七派人跟踪,发现阿楼去的是花月涧的南楼,一时臊得俊脸通红。

    没到安渡郡前,敖七就听人说过,花月涧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

    “北楼练女伎,南楼蓄男风。”那时军中几个弟兄玩笑,说他敖七有花月涧南楼里小郎君的龙阳英姿,容色秀美,还被他打了一顿。

    敖七得到消息,震惊片刻,便觉得冯十二娘很不正经,但忍不住偷看她两眼,耳根又禁不住地潮红发热,心下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尴尬。

    他刻意不去想夜里荒唐的梦……

    一心告诉自己,要替舅舅看好她。

    冯氏阿蕴只能是舅舅的人。

    如此头脑风暴下来,敖七有点坐立不安。午食后,他刚到长门院上值,同住的侍卫叶闯过来了,一边剔着牙,一边老不正经地喊他。

    “敖七,你昨晚便溺了?铺上弄的什么?”

    敖七耳窝嗡的一声,面红耳赤,恨不得杀人灭口,“你在胡说什么?”

    叶闯眯起笑眼,“那你是大夜里在铺上画行军舆图不成?”

    “你……”敖七热血冲天,上前勒住他便往墙角拖,急得直喘气,“不要瞎咧咧!是我不耐热,出一夜的汗,回头我自会清洗。”

    叶闯挤眉弄眼,拿手肘撞他,“小七长成了,想新妇了!”

    “叶闯!”敖七急得整個世界都快坍塌了,身子绷得极紧,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张红成猪肝色的俊脸上,满满的少年燥气,也满满紧张。

    “兄饶了我吧。今日下值,我请兄吃酒。”

    解释不成,他开始讨饶。

    叶闯猛烈摇头,笑弯了眼睛,故意气他。

    “酒是不吃的,小七如此性燥,我要是吃醉了,恐被你下手,贞节不保……”

    “混账东西,看我如何来撕烂你的嘴……”

    叶闯嘻嘻笑着闪躲,冲冯蕴的花窗大喊,“女郎,敖七他……”

    敖七气得勒住他的腰,将人按在墙上,便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叶闯笑得疯狂扭动……

    两个人伱来我往,在墙边推来攘去闹成一团。

    恰好这时,左仲从北雍军大营回来了,见状重重咳嗽一声。

    敖七和叶闯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迎上去,“将军可有令来?”

    左仲瞥一眼两人的表情,“女郎何处?”

    冯蕴正望着窗户出神,听到禀报,放下茶盏请他们进来。

    只看一眼,她便蹙了眉头,“敖侍卫病了?”

    敖七双颊燥红,慌不迭地拿袖子拭一下额头,左右四顾,“这天好热。”

    叶闯憋着笑,差点憋得岔气。

    冯蕴发现他二人有古怪,也不多问,只看左仲。

    “有劳左侍卫跑一趟,可是将军有消息?”

    左仲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递上。

    大晋军中公文普遍使用这种纸,冯蕴前世看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张是裴獗写给她的,顿时生出感慨和新鲜,她耐心观察片刻,才徐徐展开。

    “来信知悉。”

    简单四个字,一看就出自武将之手。

    不是说裴獗写得不好。相反,他笔力遒劲,铁画银钩,很有一种透出纸背的力量,但隔着纸张,仿佛也能感觉到为人的肃杀和冷漠。

    冯蕴抬头问左仲,“将军可有别的吩咐?”

    敖七也眼巴巴地凑过来,“是呀,将军可有交代,我何时回营?”

    南齐号称要集结五十万兵马大反攻,大晋即将面临一场恶仗,敖七兴奋得血液都快沸腾出来。他想上战场,不想成日守着一个女郎磨磨叽叽。

    左仲顿了下,垂眸道:“将军说,立秋后再来看女郎。”

    冯蕴笑了笑。

    立秋后,表示裴獗把她的信看进去了。

    来见她做什么?左仲没有说,可又什么都说清楚了。

    裴獗将她送到安渡来,住在原先的宅子里,又把她的仆人还给她,是为了得到一个谋士吗?当然不。

    裴将军馋的是她的身子。

    沉睡的野兽在心底咆哮一声,冯蕴的脸颊便隐隐发烫。

    不是羞,也不是怒,而是失落。

    想她苦心出谋划策,提供这样重要的敌情,裴獗就看不见吗?女子的出路当真只有侍寝一途吗?

    冯蕴沉默片刻,让佩儿来磨墨,将以前闲来无事亲手做的梅花木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挽袖提笔。

    “我为贵军筹来粮草,换将军以谋士相待,何如?”

    左仲带着木牍离开,敖七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出去,跟他拉扯比划了好久,好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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