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面帮裴媛招待宾客。

    裴媛和敖政和离后,在人前始终有些不对付。

    裴媛待敖政冷淡,敖政便处处小心,时不时要看一下她的脸色。

    冯蕴看着他们,居然很得乐趣。

    红尘俗事里,百家有百事,各有无常。

    淳于焰是和涂伯善夫人一起进来的,男宾被迎到前厅,冯蕴便将涂夫人带到了招待女宾的小花厅。

    两个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外头便有仆女急匆匆跑进来,面带喜色地道:

    “来了来了,新娘子的喜轿抬过来了。”

    马合大酋的女儿名叫阿米尔,冯蕴站在人群里,看着她落轿,看着她执扇遮面,款款走来。

    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大家都很好奇。

    冯蕴也看不到全貌,只看到了团扇后的一半张侧脸。

    她的肌肤,没有中京和安渡的女子白皙,是健康的颜色,鼻梁高挺,眼窝很深,眉色很浓,走路的姿态也不像中原女儿那样步态轻盈,即使身着喜服,也藏不住那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

    很美的。

    敖七有福分。

    冯蕴在心里由衷地叹。

    现在的她,越发喜欢这种略带野性的美。

    这才叫纯粹自然,返璞归真吧?

    宾客们嘻嘻哈哈,不时传出小孩子的尖叫声,又很快被大人制止。

    阿左和阿右一直跟在冯蕴的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双眼满是快乐。

    “我们的嫂嫂好好看。”

    “我都看不到脸……”

    “看不到也好看。”

    “嗯,我们的阿嫂,肯定是好看的。”

    小孩子天真的言语很暖人心,不知道阿米尔是不是听到什么,脚步略略一顿,似乎想回头看来,身侧的喜娘扶她一下,她控制住自己,略略低头,用团扇将脸掩住。

    “肃静,肃静。”

    要拜天地,还有人吵吵嚷嚷,便有人前来制止。

    喜堂上安静下来。

    “天德相合,明堂吉期。羣祥既集,配尔夫妻……佳偶天成,鸳鸯叠被。子孙绵延,显耀光辉。德修宗祠,千古传承……”

    一个身着黑色宽衣的老者,应是敖家的长辈,拿着喜帛念了长长一段祝词。

    堂上庄重,肃穆。

    等祝词说完,长者合上喜帛,昂首挺胸看着堂上的新人。

    “跪!”

    敖七率先屈膝,跪倒在地。

    阿米尔迟疑一下,也默默跪在他身侧。

    “拜!”

    敖七双手交叠,左手按在右手上,掌心向内,慢慢叩下,头一直低到碰上手背才停下来,动作缓慢。

    拜天地祖宗,是九拜中最重之礼。

    阿米尔再一次犹豫,好似隔着团扇在观摩敖七是怎么拜下的,然后才依葫芦画瓢,稽首而拜。

    “再稽首……”

    “三稽首。”

    如此反复三次,再拜父母高堂。

    最后,才是夫妻对拜。

    礼仪不算繁琐,但到夫妻对拜时,两个人好似都有点耐心用尽,草草表示一下,便直起了腰杆。

    “礼成!”

    大婚之礼,庄重肃穆。

    长者一声长吆,敖七缓缓吐口气。

    这时有人将新娘子的手,交到他的手上。

    敖七面无表情地握住,当着众人的面,在哄堂而响的欢笑声里,牵着阿米尔往洞房走去。

    新郎新娘吸引了堂上无数的目光,大家都在笑声里感受喜悦……

    只有敖七知道,自己不快乐。

    就像空气里弥漫的香火味一样,他整个人有一种迟暮的,钝然的麻木。

    不是太痛苦,也没有太消沉……

    鬼使神差,如邪魔的召唤,一点点收回,又一点点泛滥……

    他有时候不能接受,过往美好竟会如此短暂……

    他不该长大的。

    少年敖七停留在了花溪村的阳光里,而他,是那个身上负着重担的敖将军,在逐渐成熟的认知里,迫使自己去做出痛苦但正确的选择,慢慢割裂年少时那一份最纯粹也最热烈的单相思。

    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就那么淡淡地远去,如浸在一池冰水里,死不了,也活不成……

    “阿米尔……”

    冯蕴听到一声低泣。

    她侧目,是一个穿着长袍外罩的妇人,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毡帽,是从遥远的黑背峡谷陪嫁来的。

    冯蕴之前看过陪嫁人员名册,猜她可能是阿米尔的奶娘。

    方才大家祝贺新郎新娘的时候,她一直在笑。

    此刻,大抵是忍不住了,泪如泉涌,哭得很是伤心……

    两个仆女模样的人走上前,与她一样红着眼睛,说了几句冯蕴听不懂的方言,然后擦干眼泪,跟着人群往洞房的方向流动。

    冯蕴幽幽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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