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楼出来到保安亭的这几十米,沈香引走得心惊肉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她生怕楼上突然掉下来什么东西,把二人砸扁或者刺穿。

    这鬼楼的磁场太乱!

    太阳一下山,数不清的冤魂恶鬼便全部现身。

    回到保安室,温吉华正襟危坐在床板上,竖着耳朵面色严峻。

    听到两人回来的动静,立刻担忧的站起来。

    “是你们吗?怎么样?”

    沈香引回头看一眼隐没在黑暗中阴森森的鬼楼。

    “还好,没有找到邪物,找到一张照片和…一张烧掉半张的符纸。”

    温吉华:“照片?符纸?”

    他眼睛已经失明,看不到照片也看不到符纸,沈香引口述。

    “是剪彩前,员工的合影。”

    温吉华记得,立刻回说:“当时加上我有二十八个人,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骨干成员。”

    鹤冲天从兜里掏出照片,数着数,“一,二……二十九。”

    多出一个人。

    沈香引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左下角有一个脸部模糊失焦的男人。”

    温吉华眉头紧锁,“不可能,这张照片,就洗了一张底片,我也有,绝对是二十八个人。”

    沈香引转脸看鹤冲天,面色凝重,“还有,我们临出来之前,应该是您之前的员工…的冤魂,给了我们一点提示。”

    温吉华显得很激动,前倾着身体,“他们还在里面吗?还记得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连声音都已经分辨不出男女。”沈香引遗憾,拿出符纸,“他说,您被借了运。”

    温吉华陡然张大嘴,踉跄两步跌坐在床板上,咚的一声。

    半晌,他恍然大悟,“我温吉华一辈子顺风顺水,做生意有如财神相助,怎么偏偏在这里栽跟头,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谁?”沈香引立刻追问。

    温吉华布满皱纹的嘴紧紧抿着,半晌,懊恼着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香引意外,温吉华知道是谁借了他的运,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温吉华追悔万分,“回乡创业的那阵子,镇上来了一个做生意的前辈,我与他投缘交好,细想起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

    鹤冲天:“那你怎么称呼他?”

    温吉华:“他让我叫他三爷。他说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让我把八字给他,他替我拿去给师父算算。这栋楼的动土时间、封顶时间、剪彩时间,都是他帮我算好的!”

    沈香引听明白了,温吉华当年回乡创业,结识一个叫三爷的人,三爷以帮他算吉时为由,要走了温吉华的八字,借走了他的运!

    那么,这场大火,和三爷有关系吗?

    沈香引盯着符纸看出神,根据上面的八字掐算,“这个人……年纪不小了,当时你遇到他的时候,他应该也有六七十岁了吧。”

    “是啊。”温吉华满脸苦涩,不住地摇头,“借了运,那我还有个儿子…会跟着我一起倒霉吗,小民……他……”

    鹤冲天突然问:“你儿子叫什么?”

    温吉华:“温学民。”

    鹤冲天脸色微变,嘴唇也抿成清肃的线条,看不出在想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们不多打扰,改天再来。”鹤冲天突兀说。

    温吉华点点头,沉浸在自己半生苦难的悲伤情绪中。

    沈香引从保安亭出来的时候,扫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黑猫。

    这小猫咪,挺大方,山鬼钱是不要了?

    鹤冲天开车带沈香引回到旅店附近一间饭店。

    点了一桌美食。

    沈香引虽食指大动,但是从鬼楼出来以后的阴森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看起来恹恹的。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这么急着走?好多问题都还没来得及问温吉华。”沈香引夹一块卤包浆豆腐,挑开沾一点卤汁。

    饭店人很多,有人气,热闹闹的。

    鹤冲天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烤鱼肉,“我怕你接受不了。”

    “有话就说。”沈香引白他一眼。

    鹤冲天盯得她浑身发毛,半晌才开口,“温吉华的儿子,在青山,叫温学民,你没印象?”

    大脑突然被雷击中一般,沈香引眼前一黑,周围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不见。

    温学民。

    在她第一次划伤林俏珠脸的时候,洗浴中心的受害者之一,温学民。

    筷子掉在桌上的声音响起,沈香引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当初做的时候不知道别人也是有家人的?”鹤冲天的话里有嘲讽的冷酷。

    沈香引空洞的杏眼眨眼间,大滴清澈的泪珠滚落。

    她是真没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被她当做复仇炮灰路人甲的名字,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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