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价儿?”

    掌柜的比划出两根手指。

    李惟俭颔首道:“倒是不贵,二两银子也算有些赚头。”

    掌柜的神情一怔,急了:“公子莫要说笑,二两?这黄铜、玻璃罩子二两银子都下不来。二十两!您还别嫌贵,换旁人我能卖三十两您信吗?”

    李惟俭哪里肯信这般鬼话?

    与那掌柜的讨价还价半晌,这才掏了十六两银子,将这物件买了下来。

    出得洋货铺子,吴海平就道:“公子,时候儿不早了,是不是该回了?晌午灌了一肚子茶水,就吃了块儿点心,五脏庙方才就开始闹腾来着。”

    “嗯,没旁的事了,回吧。”

    二人翻身上马往回行去,路上李惟俭忽而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儿给忘了。

    忘了什么?算了,左右也不重要。

    ………………………………

    水车胡同儿。

    小院儿正房三间,厢房两间。

    运煤渣的驴车自胡同里穿行而过,小院儿的正房便开了房门,露出一张丰腴的面孔来。

    见经过的只是驴车,司棋便蹙眉又阖了房门。折身去到里间,盘腿坐在炕头,她蹙眉想着:都这般时辰了,那位俭四爷怎地还没来?

    她本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儿,王善保家的又是邢夫人的陪房,仗着如此便利,就成了二姑娘迎春的贴身大丫鬟。

    可陪在二姑娘身边儿两年,司棋就觉察出来,二姑娘是个绵软、懦弱的性子,将来只怕配了夫家也是个不得势的。她若是陪嫁过去,不知要遭多少窝囊气!

    转眼二姑娘眼瞅着十四了,来年便要及笄。司棋便想着,与其陪嫁过去,莫不如自己选个如意郎君。

    恰好年前表弟潘又安走了门路,到得府中充做了小厮。潘又安生得极标致,又小意温存的,一二来去司棋便芳心暗许。

    本道待二姑娘出嫁前将此事挑明,求了外祖母王善保家的请托一番,将自己配了表弟潘又安,不想突起波澜!

    表弟潘又安为了贾蔷那红口白牙全无凭依的好处,竟诱骗新来的俭四爷走了私巷!原以为那俭四爷会息事宁人,不想几日光景情势突变,潘又安上街采买竟被巡街御史给抓了起来!

    表弟一家自然是急了,四处请托,却求告无门。司棋忧心表弟潘又安,便去求了外祖母,可外祖母不过是邢夫人的陪房,莫说是她,便是邢夫人只怕也无力插手。

    司棋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眼见求告无门,干脆将心一横,这才生出用自己青白身子换潘又安性命的念想。

    如今她心中忐忑,到底还是黄花闺女,难免心中有些不安。心中胡乱思忖,一会子记挂着潘又安,一会子又想着那俭四爷来了自己该如何……

    想起俭四爷来,司棋忽而生出荒谬的念头来:身子给了那俭四爷,好似也不算吃亏。

    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又叹息一声,都这般时辰了,也不知那位俭四爷会不会来。

    日头一点点偏西,司棋的心跟着那日头一点点往下沉。眼见临近申时,她忽而凄苦一笑。

    想来那位俭四爷是不会来了……也是,俭四爷房里那几个丫鬟一个赛一个的嫽俏,自己这般丰壮的怕是不合俭四爷的心意吧。

    可她又能如何?总不能眼瞅着潘又安身陷囹圄。

    想着打听来的信儿,那位俭四爷大抵多在申时回返,司棋再不耽搁,起身出门锁了门,快步朝着荣国府行去。她只告了一日的假,错过了今日,再没旁的时候了!

    水车胡同儿距离荣国府不远,她到得后街却不曾入府,远远躲开后门,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快步行进私巷里,心中只祈祷着今儿那位俭四爷好歹从此处经过。

    许是过路的神明显了灵,她停在侧门不过须臾,便见前方私巷口转过来二人。当先昂首而行的,正是那位俭四爷!

    司棋按耐着心中复杂难明的心绪,捧着心口默默等着俭四爷走近,这才迎上前屈身一福:“俭四爷。”

    李惟俭停步,瞥了其一眼,这才记起来那日的纸笺来。他心中暗恼,又有些释然。

    他如今不过十三岁年纪,又不是宝玉那般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此时行那男女之事实在太早。

    因是便蹙眉道:“原是司棋姑娘。”

    略略上下打量一眼,这司棋的个头竟比他还高一截,生得高大丰壮,面上也有几分颜色。这般姿容放在此时怕是不受待见,待过上三百年定是不少人心中的心头好。

    顿了顿,他负手说道:“司棋姑娘多大了?”

    “十六。”司棋低声道。

    “嗯,姑娘家,还是要珍惜自己。你表弟的事儿,若我能插得上手,自会出手相帮。”

    点点头,李惟俭领着吴海平错身而过,身后的司棋转过身来连忙屈身一福:“多谢俭四爷,我祝俭四爷金榜题名、公侯万代!”

    待起身,眼前早已没了李惟俭的身形。司棋心中涌过暖流,想着这位俭四爷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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