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其中滋味。

    自那日求了俭四爷,又过得两日,表弟父母总算得了准话儿,使了银钱探望了一遭表弟潘又安。

    转头回来,姨母便说表弟只在头一日过堂时挨了二十板子,其后便丢在狱神庙里不管不问的。第二日又有牢子过来递话儿,嘱咐潘又安不可胡乱攀咬,否则衙门能留得,贾家也留不得。

    潘又安受了惊吓,顿时便病了。绵延到今日,竟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可不论如何,好歹这命算是保住了。

    这两日听府中消息,大老爷、老爷、东府珍大爷连番商议,只怕那案子便要被压下了。且不说来日潘又安如何判,老太太早有话儿传出,说这般背主的奴才贾府是留不得的。

    司棋与潘又安情思方起,便被这晴天霹雳给打破了——她总不能做了逃奴,随着潘又安流放几千里,或是一道被打发到辽东的庄子上吧?

    到得今日,司棋心思已定,想着她与表弟怕是有缘无分了,便渐渐掐死了这念想。如今又见李惟俭,司棋忽而想起那双清亮的眸子来。

    想着,俭四爷这般磊落的男儿,才是能让姑娘家托付终生的人啊。因是她便动了心思,既然如此,何不做了红娘,为二姑娘迎春与俭四爷牵牵线,来日做了陪嫁丫鬟,这样此生也就算是圆满了。

    思量一番,司棋越想越对劲儿,不由得暗自盘算了起来。

    二姑娘与俭四爷年岁相当,俭四爷又是个和善的,这倒真真儿是一桩好姻缘。司棋暗暗拿定心思,回头儿去寻了外祖母王善保家的商量一番。

    便是不冲着二姑娘,只冲着她这个外孙女,王善保家的也总要往邢夫人面前递递话儿。

    司棋胡乱思忖了半晌,过了一会子,李纨便领着三春告辞。司棋随在二姑娘迎春身旁,出小院儿过东角门便到了三间小抱夏。

    探春扯着惜春啧啧有声地探讨着方才李惟俭说起的过往,二姑娘迎春则娴静地独自在一旁坐了。

    司棋眼见得空,连忙悄然凑过去,低声道:“二姑娘,方才怎么没跟俭四爷多说两句话?”

    少女情怀总是诗,迎春心中本就有那么一点心思,闻言面上就有些发红,低声说道:“我,我跟俭哥儿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啊,”司棋观量着迎春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说来二姑娘与俭四爷年岁相当,俭四爷又是个有出息的,也算是门当户对呢。”

    “别,别胡说,再胡说……我……”迎春被戳破心事,面上愈发涨红,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司棋察言观色,哪里还不知此事有门?当即心中有了谱儿,因是笑道:“我不过凑趣说一嘴,二姑娘怎么还急了?要我说,俭四爷这般人物,待来日金榜题名,说不得有多少人家要榜下捉婿呢。二姑娘若是错过了,也是怪可惜了的。”

    迎春忽而患得患失起来,却没勇气去争取。思忖半晌,无奈叹息一声,寻了太上感应篇胡乱翻看。她双手捧了,却是半晌不曾翻动书页,心思也不知飘去了何方。

    暗中观量着的司棋心中更为得意,心道这岂不是八字有了一撇?

    ……………………………………

    却说东北上小院正房里,李纨领着三春一走,这原本挤挤擦擦的正房里忽而就显得空荡荡的。

    打小儿练武的就是不一样,琇莹只睡了两个时辰就精神奕奕,起来得了李惟俭吩咐,又弄来好大一堆蒜头,刻下正忙着捣蒜。

    香菱在外间帮着剥蒜,红玉则在暖隔里陪着李惟俭。

    将一盏温热的雪梨汤递送过去,红玉就道:“四爷,你方才怎么一直盯着宝二爷的玉瞧?可把宝二爷瞧了个不自在。”

    “嗯?嗯……这不是好奇嘛。”李惟俭却没说实话。实则他方才想着抢走那通灵宝玉,再丢进六一泥炼丹炉里炼上个七七四十九日,也不知能不能炼成仙丹……(注一)

    说到底还是不死心啊……有机会位列仙班,谁特么乐意只在人间苟活百年?

    红玉没多想,伺候着李惟俭用了雪梨汤,外间便传来叫门声。不待红玉出去,琇莹那憨丫头便丢下杵,撒欢也似跑了出去。

    “我哥哥来啦!”

    红玉略略蹙眉,冲着李惟俭说道:“四爷,往后好歹教琇莹一些规矩。总是这般不太好。”

    李惟俭笑着说道:“由她吧,过二年她自己就懂了。如今天真烂漫的,没杂乱心思,岂不正好?”

    红玉想想也是,琇莹那憨样子,强行教了,只怕也一时半会学不会,莫不如潜移默化。

    过了一会子,琇莹快步行了回来,凑到床边说道:“公子,我哥哥让我传话。说是他前儿去见了东家,没说四爷打井的法子,只说出了甜水。东家等到今日等不急了,听闻公子病了,便要过来探望。”

    嗯?那位主儿能亲自来?不太可能吧?

    李惟俭蹙眉问道:“是东家本人来?”

    “不是,哥哥说大抵是长史周安。”

    红玉听得骇了一跳:“长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红楼华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肥锅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肥锅锅并收藏红楼华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