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李惟俭好转了许多。

    到底是底子在,扛过病毒肆虐的前三日,总算恢复了些气力。只是小院儿里的氛围可就不大好了,除去呆呆的香菱,琇莹一直鼓着包子脸,那红玉更是咬着牙狠命的剜向晴雯。

    偏生晴雯却理直气壮,半点也不见心虚的模样——俭四爷夜里发烧打颤,她不过是为俭四爷着想,又没做下那等没起子不要脸的事儿,凭什么心虚?

    因着李惟俭在,这才没吵吵起来。这会子李惟俭心思全在与那忠勇王的会面上,又哪来的心思去管这般小女孩的心思?

    草草用了早饭,李惟俭穿戴齐整,施施然出了小院,朝着前院儿马厩方向行去。

    他方才一走,红玉就禁不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道:“也不知是哪个小蹄子,头前儿还拿我说嘴,转头儿自己倒是爬上了俭四爷的床!”

    那晴雯将帕子一丢,扭头叉腰骂道:“我就爬了你待怎地?你个奴几辈儿的三等丫鬟,还想爬俭四爷的床,做梦去吧!”

    “你——”‘三等丫鬟’一直是红玉的死穴,闻言顿时气得不知如何反驳。只埋怨地瞥了琇莹一眼,偏生琇莹兀自杵在那儿生闷气,半点要掺和的意思都没有。

    晴雯又道:“我才不像你这般的小蹄子总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哼,自己心里头有鬼,瞅着谁都像是鬼!”

    官大一级压死人,红玉腹中千言万语,偏生被一句‘三等丫鬟’说得哑口无言。

    这且不提,且说李惟俭方才出得小院儿,便见两个婆子夹着一个哭哭啼啼、拎着小小包袱的丫鬟,自夹道朝着后门方向行去。任那丫鬟如何哀求,俩婆子都只是不理。

    李惟俭驻足观量了两眼,心中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府中到底出了何事。莫非是有丫鬟不守规矩,这才被撵出了府去?

    这等家事,李惟俭不好过问,想来待到晚间红玉便会告知。他一路行到前院儿,于马厩会同了吴海平,主仆二人赶着马车朝严家行去。

    马车自角门出得荣国府,待过了宁荣街,赶车的吴海平这才小意道:“公子,昨儿……周长史如何说的?”

    李惟俭挑开帘栊,瞥见其脸上的局促不安,便笑着道:“还能如何说?不过是用银子来砸老爷我。”

    吴海平长出了口气,道:“依我说,要是价钱差不多,公子不妨将那法子卖给忠勇王府。”

    “呸,卖了法子老爷我岂不是赔了?你莫管了,回头儿我朝周长史要了你跟琇莹,往后你也不用当风箱里的老鼠了。”

    “诶,那敢情好。”吴海平赔笑,忽而面色一紧道:“四儿……她……”

    “嗯?”

    “额,没事儿。”吴海平顿时没了谈兴。想着李惟俭迟早都要发迹,自家妹妹做个姨娘好似也不错?

    路上不再赘言,小半个时辰到得严府。李惟俭不曾下车,吴海平便与门子言语了一声,过得半晌那严奉桢才快步上了马车。

    甫一进来,严奉桢便笑道:“那刘家父子昨儿夜里闹腾了一回,赌咒发誓一准儿保密,否则就断子绝孙。哈哈,我瞧着刘家父子生怕被你给丢乱葬岗里埋了啊。”

    李惟俭不禁莞尔,说道:“且再关他们几日,说不得来日还有他们的好处呢。”

    内府就在皇城左近,车行不过一盏茶光景,便停在一处三进院落门前。吴海平与门子报了名号,那门子通禀一声,这才回身引着李惟俭、严奉桢二人穿堂入内。

    衙门二堂五间正房,官吏、书办来回进出,那门子通禀了一声,随即内中出来一绿袍官员,朝着二人拱手道:“李秀才,请吧,王爷等候多时了。”

    李惟俭一怔,扭头看向严奉桢。严二公子随手一指,说道:“家父怕你进不得内府衙门,这才嘱咐我给复生引路。复生且去,我自寻个地方安置就是。”

    李惟俭拱拱手,扭身随着那官员入内,待进得正房里,便瞧见正位书案后端坐一人,年岁不过三十出头,蟒袍在身,头戴乌纱折上巾,面容清癯,肤色古铜,一双眸子极为锐利。仔细瞧面容,这位忠勇王分明与今上有几分挂相。

    他连忙上前见礼:“学生李惟俭,见过忠勇王。”

    上方端坐的忠勇王略略颔首,说道:“李秀才且坐,那条陈圣人与我瞧了,本王心中有些不解,正要当面问一问李秀才。”

    小吏搬来绣墩,李惟俭落座后这才拱手道:“王爷但问便是。”

    “好,我且问你,这水塔……内中用何物蓄水?”

    李惟俭道:“内置铆接钢铁蓄水池,内壁镀银,如此可保内中蓄水不腐。”

    忠勇王略略蹙眉,不知镀银与蓄水不腐的干系。那先前引李惟俭入内的绿袍官员便凑过去,低声耳语了几句。

    忠勇王听罢颔首:“李秀才倒是博闻广记,这法子是自海船上学来的?”

    “正是。”

    忠勇王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这水管子莫非也要用镀银的不成?这内中抛费可就高了。”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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