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没再言语,宝钗扭头观量,便见那张粉白的俏脸儿这会子白煞煞的。宝钗心中暗忖,还道她不在意,原是极在意的!

    到得穿堂前,宝钗回返梨香院,黛玉进得垂花门便身形一个踉跄。紫鹃与雪雁连忙过去搀扶了,紫鹃就问道:“姑娘,你这又是怎么了?”

    黛玉心如刀绞,想着宝玉那一嘴‘莫提林妹妹了,还是姐姐好’,却原来他与旁的女子耍顽时,便会将自己忘在脑后吗?

    忽而又想起那日李惟俭的两阙词来,‘……多情应笑泪带羞。深浅弄红春风嗅,惹尽风流。怎堪骨瘦,薄命红颜断芳洲。’

    她自知身子骨弱,心思又重,若与宝玉再这般好了坏、坏了好的,没准儿真就会‘薄命红颜断芳洲’。

    舒了口气,黛玉推开紫鹃,说道:“无妨,许是下晌饮了酒,这会子上了头。”

    “那我扶着姑娘去歇息。”

    雪雁说着,与紫鹃一道将黛玉扶进碧纱橱里,其后黛玉心思重重、辗转反侧又暗自气恼的,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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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上小院儿。

    一更天已过,暖阁虚掩了窗,窗棂上覆了上好的纱料。

    内中烛火晃动,洗漱罢了的李惟俭靠坐床头,歪头出神,心下却想着宝姐姐会如何做。

    宝钗早慧,又心思周全,料想定不会自行撞破宝玉的好事儿……说不得会来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只是可怜林妹妹,这一遭又要伤心了。

    也好,这会子伤心,总好过来日伤心死了。

    外间蛐蛐声阵阵,夜色愈发静谧。晴雯靠坐床尾,因着天气渐热,身上便只穿了个藕粉的肚兜儿。下身盖在锦被里,一双菱脚动作不停,那锦被一时间被翻红浪。

    “四爷今儿怎么不带着我去?听说那会芳园是极好的,可惜我一回也不曾去过。”

    “嗯,”李惟俭回过神来说道:“我是怕再来个大爷、二爷的,见了你回头儿就要讨了去。”

    “瞎!四爷就会哄人,我不过是个丫鬟,哪里就有人要讨我了?”

    晴雯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好似灌了蜜一般。

    李惟俭就道:“那可不好说,今儿席上趁着旁人没瞧过来,那位蓉哥儿可不就逮着个丫鬟调戏了一番?”

    晴雯蹙起眉头来:“怎会这般不堪?无怪东府风评这般差劲。”

    她略略停了下,随即加紧动作,过得须臾却是一双腿都酸了。娇嗔着瞥向李惟俭,李惟俭就笑着道:“罢了,要不睡吧。”

    晴雯咬了咬下唇,想着四爷这般在意她,她总要伺候好了四爷才是。因是收了双腿,掀了被子,转头就钻了进去。

    过得好半晌,晴雯呜咽几声,自去外间漱了口。待回返时,面上便带了几分幽怨。李惟俭探手将其扯过,惹得晴雯一声惊呼。

    “四爷?”

    “早前就说好了的,今儿也换我伺候伺候你。”

    迎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晴雯身子便酥软下来。

    西厢里,琇莹、红玉早已躺下,唯独香菱还在捧着唐诗研读。琇莹须臾便睡了过去,红玉却被烛光晃得睡不着。因是催促了几句,香菱这才不甘愿地放下了书卷。

    方才褪下衣裳,正要钻进被窝,忽而听得外间一声如泣似诉的声响。她心下纳罕,问道:“什么动静?”

    一旁的红玉红了脸儿,暗啐了一口,说话却道:“许是夜猫子叫吧。”

    香菱却是个呆的,瞧了眼老老实实趴在一旁的猫儿,说道:“这却奇了,素日里听得夜猫子叫,这猫儿总会躁动一番,今儿怎地这般安生?”

    这叫红玉如何作答,只连连催促:“睡吧,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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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间红玉去厨房提了食盒回来,李惟俭问过一嘴,红玉却只说了些有的没的,事关宝玉的事儿全然没有。

    李惟俭心下纳罕,莫非昨儿宝姐姐没听懂?还是听懂了却什么都没做?

    此事不好多探听,过了辰时,李惟俭便施施然出了仪门。

    那贾芸早早儿的等候在仪门外,见了李惟俭连忙迎上前,见过礼后说道:“四叔,今儿请了工匠来,那房子如何修葺,总要四叔拿主意。再有就是那侧花园——”

    贾芸欲言又止,李惟俭方才登上马车,听他这般说就是一顿,回头道:“有话直说。”

    “是,那侧花园侄儿瞧过了,虽不曾有溪流穿过,可整饬的极精巧,就这般推平了总是可惜了。倘若四叔留了侧花园,不若再一旁再购置一处宅子,推平了也是一般用。”

    李惟俭笑着道:“边儿上有宅子往外卖?”

    贾芸笑道:“也是赶巧了,昨儿侄儿问了一嘴,那二进宅子的主人的确有意往外卖。不过要价有些高,六千两。”

    李惟俭思忖道:“那就先去瞧瞧再说。”

    吴海平驾车,丁家兄弟并吴钟骑马随行,一行人朝着那奉恩将军府行去。这会子已过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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