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一个代表后赵的汉人,一个代表后赵的胡人,已经势同水火,哪怕前燕在旁虎视眈眈,但底下军民之间的仇恨,也注定要让他们分出胜负。

    只是大好局势下,蓟城之中,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究其缘由,还得是慕容恪上表,请求在幽州推行均田令。

    桓熙推行均田令,损害的是士家大族的利益,慕容氏自然不会考虑所谓士族的想法,但这一政令,无疑触犯了鲜卑贵族的利益。

    前燕自开创基业以来,鲜卑贵族就被允许侵占土地、人口,因而,前燕在地方上,一直存在两种制度,即军封制与郡县制。

    所谓军封制,即以军事化方式,占有大量人口。

    这些人又被称为营户,他们不在国家的户籍之上,也不为国家缴纳赋税,另立军籍,丁壮从事征战,老幼妇孺从事生产,所得献于占有人口的鲜卑贵族。

    这些营户,就是鲜卑贵族的依附民。

    如今慕容恪要推行均田令,在幽州搜集无主之地,分配给无主之民,这不就是明着禁止他们继续侵占土地、人口了么。

    一众鲜卑贵族为此闹得沸沸扬扬,只是忌惮于慕容恪的威望,没敢与他撕破脸皮。

    但慕容儁可就难受了,被一众鲜卑贵族扰得不厌其烦,都希望他能够拒绝慕容恪的上表。

    慕容儁无奈,只得将慕容恪唤来,与他道:

    “玄恭(慕容恪)欲行均田令,可如今物议沸腾,百官生怨,不如就此搁置,以平息舆论,玄恭以为如何?”

    慕容恪很是敬重这位兄长,正是有他的信任,才能让自己大展拳脚,然而,面对兄长的劝说,慕容恪坚持道:

    “人言不可畏,纵观天下局势,未来必将是大王与桓氏二分天下。

    “大王不见桓熙推行均田令,而关中民众,不分胡汉,争相归附之事?

    “倘若两家争夺中原,一方打着为民分田的旗号,另一方则继续允许贵族侵占田地、人口。

    “中原百姓,哪怕是胡人,也将箪食壶浆以迎桓氏。

    “世道变了,我们不能继续墨守成规,为了能够入主中原,大王必须跟上桓氏的脚步,与他们争夺民心。

    “况且,推行均田令,也能尽快恢复生产,为国家增加赋税,大王又怎能顾忌他人的反对,而罢此利国利民的良策。”

    慕容儁当然知道均田令的重要性,只是担心内部因此发生动乱。

    他说出自己的顾虑,慕容恪正色道:

    “如今赵国内乱,不是短时间能够平息的,大王尽管放心,有谁敢举兵反叛,我为大王讨平之!”

    慕容儁毫不怀疑慕容恪能否说到做到,戡平内乱。

    当然,有慕容恪在改革中冲锋在前,鲜卑贵族的怨恨也落不到他慕容儁的身上。

    思虑再三,慕容儁决定,支持慕容恪在幽州推行均田令。

    但也仅限于幽州。

    辽东、辽西等地不在均田的范围,军封制度得以保留。

    此举也是为了缓和与国中贵族之间的矛盾,免得将他们逼迫过甚,闹得各地皆反。

    如今的慕容氏,尚属团结,还不是之后以内斗而闻名的鲜卑慕容。

    慕容恪在慕容儁,以及慕容霸等兄弟的支持下,压服一切反对声音,在幽州开展均田运动。

    虽然前燕的均田并不彻底,但这本就是做给河北、中原民众看的:你瞧!我们也可以分田。

    若非燕赵边境壁垒森严,只怕河北流民就得扶老携幼的往幽州谋生去了。

    相较于前燕慕容氏想方设法壮大自己,东晋朝廷可没有这么大的追求。

    桓熙的捷报以及为二十万流民发声的奏表已经送抵建康,褚太后看着桓熙在奏表上历数她父亲的罪过,气得浑身发抖。

    啪地一声,奏表被她砸在地上,褚太后哭道:

    “桓熙言之凿凿,要治朕父亲的罪,如今朕的父亲已经病逝,他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原来,此前褚裒奉诏入朝,途经京口,所闻皆是啼哭之声。

    病中的褚裒询问左右,得知都是代陂之战中阵亡将士的家属在哭泣,褚裒羞愧难当,还未抵达建康,便与世长辞,享年四十七岁。

    褚太后当殿哭诉,朝臣们无不对此义愤填膺,认为桓熙实在欺人太甚。

    褚裒在士人之间享有美誉,正如此前所言,他只是能力不行,但在德行方面,堪称模范。

    他死后,士人无不伤心叹息、哀悼思慕,又怎能容许桓熙追究这样一位已逝道德长者的罪责。

    桓熙这道奏表,自然是被朝议罢弃,但对于他收取雍州四郡,夺占潼关、蒲坂、武关的捷报,却不得不由众人慎重。

    此前没有急于封赏桓熙,是认为他兵微将寡,挡不住后赵的反攻。

    然而以如今后赵国内的局势,收复关中可谓遥遥无期。

    桓熙已经占据险隘,而关中七郡之中,最为富饶的四郡已经归他所有,剩余三郡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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