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商於古道上的重要关卡,武关建立在峡谷间的一处平坦高地上,关城西侧道路平坦开阔,而东侧道路需得沿着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

    因而,武关与潼关具有相同的属性,防得了东,却防不了西,这也是当初邓遐带着三千人就能从西侧轻易袭取关城的原因。

    当然,这些关隘本身就是为了拱卫关中而修建。

    张家快马来报,告知张琚,其弟张先被王猛设计,如今已被正法。

    张琚怒发冲冠:

    “王猛匹夫!杀我兄弟!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倒是没想过占据武关而反,武关位于桓温、桓熙父子势力的边界上,为了与王猛的矛盾,而背叛桓熙,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但张琚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他知道张先死得不冤,但那终究是他的血亲兄弟,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怎能忍耐。

    张琚左思右想,决定离开武关,前往江陵告状。

    没错,桓熙离开之前是给了王猛七品以下官员的生杀大权,但一般都是起到威慑作用,谁又会真的行使这份权力,大开杀戒。

    毕竟这种行为,有排除异己的嫌疑。

    主公给你军国大权,留守后方,你又在排除异己,莫非是想要自己当家做主。

    张琚觉得任凭桓熙再怎么器重王猛,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一定会心生猜忌。

    而张琚所要做的,便是前往江陵通报此事,然后劝说桓熙,缴了王猛的权。

    墙倒众人推,到那时,被王猛得罪过的士族也会自发跟进,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快快为我备马!”

    张琚催促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桓熙在得知此事后,对王猛爆发的满腔怒火。

    桓温在夺取南阳郡后,为了方便与桓熙之间的书信往来,每三十里设下一处驿舍,舍中有驿卒、驿马,往常送信,每到一处驿舍,就会换人换马,作为接力。

    张琚走出山路之后,便在驿舍换了马车,毕竟马能换,但他这个人可换不了,非得自己求见桓熙,当面陈诉。

    而坐马车的话,每行三十里,到下一个驿舍换个驿卒作为车夫,再换匹驿马即可。

    南下期间,张琚片刻不曾停歇,就连睡觉都是睡在颠簸的马车上。

    抵达新野后,又改坐快船,顺着汉水而下,不入长江,沿着扬水向西前往江陵。

    武关与江陵一千二白余里的距离,张琚只用了区区四天时间就赶了过来。

    同样的,桓熙在长安与武关、天水、汉中之间,也是每三十里设置一处驿舍,别看他疆域辽阔,但秦、梁二州的急件,基本都能在数天时间之内送达长安。

    来到江陵,沿途受尽颠簸的张琚来不及休息,他怀揣着对王猛的满腔恨意找到了临贺公府。

    此时,已经是中秋佳节以后,谢道韫也在婚后回门,当然,回的是江陵谢府。

    亲友们都已各自散去,就连桓熙也在做着离开的准备。

    张琚来到临贺公府,立即亮明身份,说道:

    “我乃武关守将张本兴,有急事要禀报京兆郡公。”

    门房不敢怠慢,请张琚稍候片刻,毕竟来路不明的人他也不敢私自放进府,随即就去找邓遐求证。

    邓遐听说张琚擅离职守,居然来了江陵,不由大惊失色,以为关中是出了大乱子,赶忙跟着门房去瞧,见来人果然是张琚,邓遐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张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邓遐紧张的问道。

    张琚不回答,只是催促道:

    “快带我去见主公,长安有大事发生,若是耽搁了,关中或将易主!”

    见他把后果说得这般严重,邓遐哪还敢耽搁,赶紧带了张琚去往桓熙的院落。

    而桓熙此时还正在为谢道韫描眉。

    房门声被敲响,桓熙停下了手中的眉笔,不悦道:

    “何人?”

    邓遐回话道:

    “主公,武关守将张本兴有急事求见,正在偏厢等候。”

    桓熙瞬间没有了描眉的兴致,邓遐都清楚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明白,定是关中出了事情。

    他低头道:

    “令姜,我先出门,回来再为你补妆。”

    谢道韫摇头道:

    “正事要紧,夫君莫非忘了,画眉描妆这种事情,还是妾身教的夫君。”

    桓熙点点头,继而着急地走出门,他迫切想要弄清楚关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来到偏厢,看见张琚因为舟车劳顿而憔悴的面容,桓熙心里一咯噔,这得多大的事情。

    莫非是姚襄攻破潼关,打进了关中,还是前凉撕毁和约,以谢艾入寇秦州。

    然而,张琚的第一句就险些给桓熙惊呆了下巴:

    “主公,王猛弄权,在关中铲除异己,设计陷害忠良,想要自立为关中之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请主公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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