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指一弹,烟头火星崩溅。

    袅袅散动的烟气仿佛活了一样,在空中扭结变幻。

    花毛衣年轻人突然尖叫一声,满脸惊恐,手忙脚乱地把阴牌从脖子上扯下来,扬手就扔。

    几乎就在同时,房间里所有人都惨叫起来。

    大部分人刚刚才从剧烈的呕吐里缓过气来,脸上身上的皮肤表面便鼓起一个个透明的小泡,仿佛被无形的开水烫伤了一般。

    他们尖叫着,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挠。

    那些小泡只一碰立刻破碎,溅出黄澄澄的脓液,落到身体哪个部位,立刻便又起了一大片相同的小泡。

    只有邵卫江毫无异样。

    就好像他刚才也只吐了两小口就停下一样。

    不过他被吓得不轻,左顾右盼,满脸惊恐,却又不敢随便乱动。

    花毛衣年轻人也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他的状态更惨,在我的迷神术作用下,人已经完全陷入幻觉,扔了阴牌之后,便跳起来,往沙发后面翻。

    只是那么个矮矮的沙发靠背,他却连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过去,累得气喘吁吁,再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幻觉,吓得面孔扭曲,放声尖叫,连哭带喊着又往沙发靠背上爬。

    我也同样没受到影响。

    但我不敢再停留原地,立刻向门口方向倒退,同时警惕地看着四周。

    就在我经过杨耀祖尸体旁时,他的肚皮突然鼓起老高,旋即破了个拳头大的洞。

    一只血淋淋的足有小臂粗的蜈蚣钻出来,身子一躬就弹到我背上,然后顺着衣领钻了进去。

    我脸色大变,停止倒退,掐起紫微诀,念诵伏邪咒,快速连跺右脚。

    就在此时,侧面沙发后一个正呕吐得厉害的黑西装保镖突然直起身子,抢上几步,来到近前,掏出手枪,对着我的脑袋就要扣动扳机。

    可没等他扳下手指,躺在地上龙老仙爷就跳了起来。

    他的表情扭曲惊恐,动作略有些僵硬,尤其是这一跳,直楞楞的,腰不挺腿不弯,倒好像被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提了起来一样。

    这一跳,他就来到黑西装保镖的身后,握拳凸无名指指节,一拳打在那保镖的后脑勺中间位置。

    那保镖的动作一下僵住了,鲜血顺着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淌出来。

    我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保镖。

    肤色黎黑,唇厚鼻塌,典型的东南亚人相貌。

    他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下辈子,不要再施法去阴一个术士,那样只会死的更快。”

    我把掐诀的手抬到保镖面前。

    手指上缠绕着透明的细线。

    外道三十六术傀儡控识之傀儡术。

    龙老仙爷可不是自觉跳起来拼命帮忙,而是被我的傀儡术控制了,实在是身不由己。

    我又抖了抖袖子。

    那只蜈蚣从袖口滑出来,直挺挺掉到地上,已经死得硬了。

    进门时注意到花毛衣年轻人身上可能带着阴牌后,我就着手布局施法。

    当然不是预测到他会安排降头师来偷袭我,而是出于一个术士的职业本能。

    觉出不妥,便要布术织网,以备不测。

    妙姐说过,斗法使术,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

    术士斗法,必有一死。

    一次疏忽大意,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傀儡术是一层,迷魂术是一层,辟蛊术又是一层。

    这种灵虫降,本就是起源于湘西蛊术。

    那降头师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突然一张嘴,吐出一大口黑血,黑血里混杂着一大堆小蜈蚣,落到地上翻滚挣扎了几下,就死了个精光。

    但这只是开始。

    他的鼻孔耳孔都有蜈蚣往外钻,甚至连眼睛都没逃走,两里眼珠被钻出来的蜈蚣顶出眼眶,就那么在脸上挂着。

    邵卫江没忍住,呕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降头师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到在地,没了声息。

    我又点了一根烟,站在原地没动,慢慢抽着,直到这一根烟抽完,我才看向龙老仙爷,“老仙爷……”

    龙老仙爷脸皮抽动,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敢,不敢,周先生叫我老龙就行!”

    我摆手说:“礼不可废,我要加入地仙会,哪能不尊敬你这样的仙爷?再说一个称呼也代表不了什么,就算叫你老龙,也挡不住你心里恨得我牙直痒痒,也挡不住你琢磨着怎么杀了我。”

    “不敢,不敢!”龙老仙爷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我龙孝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向来重信守诺,说了要帮周先生做仙爷,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我“呵”地笑了一声。

    好个重信守诺,之前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帮我说和却暗藏祸心想杀我卖好邵卫江。

    或许他真有重信守诺的一面,但想来也是要分人来显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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