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绝对。

    偶尔也有极少数惊才绝艳之辈,不看任何人的注解,直面原文,反而能与诗作者同悲喜、共心频,甚至能够超越之,达到了原诗作者未曾窥探过的境界。

    当然,这样的人,后来往往也成了为该诗作注之人,帮助了一大批只能靠他人的注解,来学习诗中武学的武者。

    “这和尚,莫非就是这极少数的惊才绝艳之辈?!”

    夜无眠心头震动。

    他看着那和尚的背影,急剧缩小,几乎就要微不可见。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不太真实了起来,和尚最后大吼的那句诗,开始在他耳边回响。

    “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他也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诗。

    心尖儿,有莲花绽放,香远益清。

    他的心莲,光华烁烁,品悟着这句诗。

    【前村。可谓路远人不识,孤芳自赏。

    深雪里。雪大,时艰。

    昨夜。黑暗冷寂之中,萌发傲寒之骨。

    一枝开。百花凋零,我自独美。】

    巨大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眼前是天地萧瑟,白茫茫一片。

    一朵寒梅,傲立深雪之中,凌寒独自盛开。

    它的存在,为无色的世界,点亮了一抹颜色。

    风呼呼吹打,它的细枝身板是如此微不足道,但没有力量能够消灭它。

    “这是,无穷的生命力。在隆冬时节如此,尤为珍贵。”

    “珍贵?”

    生命好像很珍贵。

    对于生命体本身来说,作为生命的体验,只有一次。

    生命好像又很廉价。

    作为其他生命的旁观者,每天都会看到无数生命凋零,也会为了维持自身生命的延续,而以消耗其他生命为代价。

    家畜贩子、菜贩子为每个生命都标好了价格,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有些甚至还是打包附赠。

    所以生命,到底是珍贵,还是不珍贵呢?

    “若珍贵,是谁在贵之?若贱,又是谁在贱之?”

    夜无眠吟诵起了第一句:“前村深雪里”。

    看吧,生命无所谓珍贵不珍贵,因为四季更替,冬天迟早都要来,雪都会覆盖消灭活力。被标榜为珍贵的,被诋为低贱的,都难逃此劫。

    但即便如此,也还有生命:“昨夜一枝开”。

    这是体现生命的珍贵吗?不,这恰恰不是生命的珍贵,反而是道的“常”。

    冬是要消灭生命吗?好像是的,否则为何令百花凋零?

    冬不消灭生命吗?好像也是,否则为何又要留存梅花,还给春的生机勃勃,埋下伏笔。

    所以你看,冬既不消灭生命,也不不消灭生命,冬只是冬,只是遵守道的“常”。

    道,不养万物,不灭万物,但万物因之而养,又因之而灭。

    养时,人类指着生命说,贵哉生命!灭时,人类指着生命说,贱哉生命!

    如是观之,生命哪有什么珍贵不珍贵,都只是处在“道常”之下的人,在不同的阶段,所获有和传递的不同感知而已。

    就算于人的主观来说,“昨夜一枝开”。百草零落,这一枝,显得好珍贵;但藏在人迹罕处,不为人所知,不投春的怀抱,欲贵之而不显,似贵而实贱。

    所以诗人齐己,才会结合自身屡试不中的经历,遗憾地寄希望说:“明年如应律,先发映春台。”是啊,梅花只有发在映春台,才会被人看到,被人“贵”之啊。

    但如果与各种春花一同开放,人还会再以它凌寒开放而“贵”之吗?

    夜无眠的眼睛猛然睁开,眼前画面倏然破碎,天色已经擦黑了。

    他喃喃道:“生命,无贵无贱,念他贵时,或至‘至贱’,念他贱时,或至‘至贵’。”

    “放下贵贱之分,随‘道常’,破执念,得自在,大自在!”

    和尚和道人在酒肆中论道的经文、佛语,一一重新回荡在耳边。

    每个字,每一句,都金光灿灿,照耀着心头的那朵莲。

    一种突破瓶颈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不知道破的是什么瓶颈,至少不可能是晋为第三境“沁髓境”,然此心之明澈,已不可同日而语。

    天地阴昧,此心独明。

    因心明,故眼明、耳明,脚下原本由于内力集聚导致的酸痛,也全消了,一时也明了起来。

    夜无眠感觉如同和尚那般,身下一阵狂风刮起,托着自己的身躯,往前方带去,一时惊异了起来。

    等稍稍平复心境,往足尖看去,哪是什么狂风,明明是内力充沛涌溢,在足底生出来的小型气旋。

    之前轻功使力,郁郁结结,不得畅快;今朝顿悟,如鱼得水。是突破了瓶颈,气定神闲,自由自在,方能如此。

    力量用完需要借力时,夜无眠已侵过约摸三十丈的距离。

    他心下大悦:“往常作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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