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杏山,彰德堡(今南非约翰内斯堡)。

    在数十年前,随着国力的日益强大,齐国人便开始自视为世界上最为文明、最为先进的族群,并将自己看做为弱势民族和国家的解放者。帝国的统治者和海外拓殖者也无不希望自己的声誉或者传奇能以“光明的形象”载入史册,继而流芳千古。

    然而,随着帝国的不断扩张,帝国的形象正在变得越来越“粗俗”,就像一种原本高贵的文学艺术,却被暴发户贬低了格调一样。帝国过去确实也不乏残忍和粗暴,也曾误入歧途,但很少显得卑劣和野蛮。即便帝国本质上就充满了虚伪,但至少其一直拥有宏伟抱负。在过去数十年间,大多数“帝国主义者”真诚地相信,大齐帝国是让汉洲及南洋地区、乃至整个世界走向普遍美好的工具,可以为更多的国家和民族带去福祉。

    然而,当齐国人来到非洲后,以齐国为典型的先进工业国与非洲极端落后的前工业时代的社会差距是如此之大,二者之间的界限一旦打破,征服,掠夺,还有杀戮就成了必然。

    一个个部落酋长们受到欺骗,无数的部落族群失去了他们的土地,大量代代传承的财富就通过一枚简单的指印或者手掌画押而被夺走。非洲沿岸的国家和民族一个接一个被帝国吞并:科萨之后是东非诸王国、班图部落、科伊桑人、斯瓦希里人,全都一个接一个,以某种方法被剥夺了主权,成为大洋彼岸那边伟大的帝王的臣属(奴仆)。

    大齐帝国对非洲的征服和掠夺,可以说是毫无任何温情脉脉,透露出嗜血的冷酷。在这其中,许许多多的齐国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推动着帝国的扩张,商人寻找新的市场和客户,工业界寻找新的原材料,金融家寻找新的投资点,战略家寻找新的地缘要点,军官们垂涎着新的荣耀,新来的移民们(殖民者)渴望获得更多的土地和牲畜,冒险家对黄金和财富的无尽渴求。

    在一处班图人的部落营地里,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简陋的草屋中,祭祀的高台上,血染满地,大群的苍蝇嘤嘤地附在尸体上和有些发黑的泥土上。

    “狗日的,全都给弄死了!”张大顺端着火枪从一间稍大的茅屋中走出,一脸的晦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失望。

    “嗯,不仅人都死完了,连牲口都没留下一只。……也不知道是哪些王八蛋做的!”鞠昌贵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两手空空,显然是没有发现任何收获。

    “多半是夷人做的吧。”伍东和蹲在一具土著人尸体旁,仔细瞧了瞧,摇头说道:“全都是尖锐利器所伤,或者是用钝器击杀的。要么是刀剑,要么是铁锹、铁镐之类的工具。这么多尸体,没有一个是被火枪射杀的。”

    “他娘的,港口那边在夷人入境的时候,除了收缴他们的火器外,还应该将他们的刀剑、匕首之类的利器也都收缴了!……你们瞧瞧,这附近的土著部落都他娘的让他们给霍霍完了!搞得我们现在想找口吃的都没地了!”

    “哎,你们快过来看!”突然,在营地的后方传来同伴的呼声,愤怒的声音中还带着几丝惊恐,“这些畜生将孩子的手脚都给砍掉了!”

    众人闻言,纷纷跑了过去。

    只见营地后方的空地上,散落着六七个孩童的尸体,而他们的腿脚无一例外地被砍下,只留下小小的半截尸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些人可真狠,连孩童都不放过!”年仅十七岁的苏宝中见此惨状,只觉得胃部开始翻涌,但为了避免遭到同伴嘲笑,紧闭着嘴巴,强忍着不适,并将目光迅速转移到其他方向。

    “他们何止不放过这些孩童。”经验丰富的伍东和脸色已然变得非常难看,阴恻恻地说道:“这些孩童的手脚被砍下,多半是被那些行凶者带走当做口粮了!”

    “啊!……”众人听了,均骇然相顾。

    “呕……”苏宝中立时蹲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走吧,平白占了晦气。”领头的伍东和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便要领着同伴离开这处遭到屠戮的土著营地,“小山,把宝子拖着,莫要再吐了。……肚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别把苦胆也给吐出来了!”

    伍东和一行十余人都是来自两百多公里外的平治堡(今南非哈里史密斯镇),在堡寨中前两批成功带回大量黄金的幸运者刺激下,也于四个月前,他们也骑着马,赶着车,相携来到杏山金矿区淘金。

    他们挨着堡寨中那些淘金前辈们所占据了矿区,抢下一块地盘,便安下营寨,投入到热火朝天地淘金大业当中。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因为没经验,手艺太潮,陆陆续续只挖掘了十几两散碎金子,距离心目中的暴富尚有不小的差距。

    好在经过数月的摸索和学习,他们也逐渐学到一些采金的门道,于是,大家通力合作、互相分工,开始有了不少的收获。在半个月前,他们还从矿石堆里挖出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金块,让众人兴奋不已。

    然而,在收获大量金子的同时,一股潜在的危机也降临在无数的采金者头上。

    整个杏山金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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