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玹出身范阳卢氏,是旁支庶出子弟。年少时勤奋苦读,十七岁考中秀才,在范氏一族里也算出众儿郎。

    十八岁那年,卢玹游学经过南阳郡,借宿在白马寺。

    年少的南阳郡主姜嫣,进寺烧香。

    一双少年少女在佛像前相遇,在袅袅檀香中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南阳王是当朝太康帝的亲叔叔,有封地的实权藩王。膝下只有姜嫣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姜嫣自小体弱多病,南阳王对她百般宠爱百依百顺。姜嫣执意要嫁卢玹,南阳王也就依了。

    堂堂郡主没有下嫁之理,便招了卢玹做赘婿。

    赘婿的名声当然不太好听。不过,南阳王位高权重,卢玹不过是范氏旁支庶子,能做南阳王的女婿,着实是高攀。

    范阳卢氏默不吭声,认了这门亲事。等卢玹进了南阳王府,逢年过节都送厚礼来。

    小夫妻成亲后,琴瑟和鸣颇为恩爱。可惜,好景不长。姜嫣两年后怀了身孕,生产时难产,大伤元气。缠绵病榻一年便撒手人寰。

    卢玹痛失爱妻,伤心至极,大病一场。

    男子守妻孝一年便可,卢玹执意守了三年妻孝。一片情深,令人动容。

    南阳王也没亏待女婿,从姜嫣的丫鬟里挑了相貌最出众的一个,伺候卢玹衣食起居。

    这个叫梅染的丫鬟,肚皮很争气,很快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儿子。

    卢玹得了子嗣,十分喜悦,给孩子取名姜颖,日后能为嫡母上香祭祀。

    南阳王却道:“嫣儿有自己的骨肉,不必抢别人的儿子。以后自有韶华为她祭祀烧香。”

    南阳王做主,让这个男婴叫卢颖,又令府中摆宴,抬梅染做了姨娘。

    那一年,南阳王亲笔写了一封上万字的奏折,字字泣血。

    先帝看后大为动容眼睛湿润,准了南阳王所请,破例册封刚满五周岁的姜韶华为南阳郡主。

    姜韶华的名字被正式录入宗室名册,成了第一个继承外祖父姓氏和爵位的大梁郡主。

    梅姨娘隔年又生了一个女儿。卢玹带着梅姨娘和一双儿女住在王府西北角的院子里。平日里,梅姨娘和这一双孩子极少出现在姜韶华眼前。

    这一年姜韶华为祖父守孝,卢玹每日都独自来陪伴女儿。从不让梅姨娘和庶出的弟妹来碍她的眼。

    这样的小心,这样的体贴。

    十岁的她,如何能不信任依赖这样疼爱自己的父亲?

    “韶华,太后娘娘接你进宫抚养,于你而言,好处颇多。一来,你有正经的长辈教导。二来,有太后娘娘照拂,便没有人敢挑剔你年幼丧母。日后也能挑一门更好的亲事。”

    “王府这里的内务琐事,爹替你照应,你不必烦心。只管安心进宫。等日后你出嫁,爹为你准备一份厚实的嫁妆。”

    年少的她太过天真,听了这般全心为她考虑打算的说辞,满心感动。

    后来,她这个南阳郡主离开南阳王府,去了京城,进了宫廷。

    卢玹顺理成章地成了南阳王府的主人。

    她出嫁时,足有六十抬嫁妆,确实丰厚。

    可南阳王府积累了几十年的家业,本来都是祖父留给她的。最后,却都姓了卢。

    卢玹甚至没用过多的心计手段。世人风俗,女子未嫁从父。父权轻而易举地拿走属于她的一切。

    一念及此,姜韶华心中恨意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恨自己,更甚过恨眼前这个血缘上的父亲。

    是她瞎了眼蒙了心,被所谓的父女亲情蒙蔽,糟践了外祖父的一片苦心。

    好在苍天有眼。

    花有重开日,人有再少年。

    她回来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任何人。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由她自己来掌控。

    ……

    卢玹快步进来,和女儿目光相触的刹那,心里咯噔一惊。

    姜韶华一岁丧母,后来一直由南阳王亲自教养。四岁读书,五岁习武,他这个亲爹反倒插不上手。

    不过,父女血浓于水。虽然不是每日见面,父女间依然十分亲近。

    去岁南阳王病逝,女儿对他就更依赖信任了。

    此刻,女儿看他的目光,却似看陌生人。

    漠然中带着省视。

    那目光,像极了死去的岳父。

    卢玹按捺下心中些微不快,微笑着说道:“宫中太后娘娘派了人来,五日前进了荆州,估摸着这一两日就到南阳郡。”

    “听闻这位赵公公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不可轻忽怠慢了。我打算亲自带人去城门外相迎。”

    姜韶华却道:“些许小事,何须父亲出面。陈长史领人去相迎便可。”

    陈长史,单名一个卓字,是南阳王府的左长史。南阳王生前对陈卓十分器重,王府和朝廷官员打交道外事往来,都交于陈卓之手。

    卢玹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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