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看着谢德音坐在妆台前贴上陆修齐送的面具,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心中颇为惊奇。

    “去取一身你常穿的衣衫来。”

    等着谢德音穿好,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平平无奇的她,跟普通的丫鬟并无区别。

    谢德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让青黛找了件氅衣来,披上后,遮住了肚子,从外形上丝毫看不出她怀着孕。

    “你留在这儿,我带元宝出门,我不回来,莫要出门。”

    周戈渊放在她身边无数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周戈渊的监视下,没有这人皮面具,还真的没办法瞒过他。

    谢德音撑伞出去了,元宝虽不知夫人要做什么,也跟着一块出门去了,既然夫人选择易容,元宝便知道她不想让王爷的影卫知道,便也帮着遮掩。

    离开侯府,谢德音直奔天一阁。

    雨依旧滂沱,这场大雨里,不知遮盖了多少魑魅魍魉。

    谢秉文听闻谢德音夜半来时,披衣忙去相迎,在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厚,谢德音与他解释了他才恍然大悟。

    将她迎进去,让人去备了热茶。

    “是发生何事?为何会此时前来?”

    “之前我跟大哥哥说关于两淮盐税的事情,让大哥哥准备的那个‘引子’,可准备好了?”

    “人已经在京中了,他曾受祖父大恩,最是稳妥。”

    “时机到了,明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谢秉文颇为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是发生了什么?”

    “庄家派了暗卫刺杀那监工的妻子,被活捉了,只怕熬不过今晚的审讯手段。我不知周戈渊对太后和庄家的容忍到什么程度,此时再抛出盐税的问题,便是火上浇油。”

    谢秉文听完后微微皱眉。

    “我虽与这位摄政王接触不深,但也听祖父和父亲提起过,似他这样的人,最是眼中揉不得沙子,只怕不会姑息任何人。”

    谢德音嗤笑了一声。

    “他江山都让得,姑息包庇更是不在话下。”

    谢秉文与她的想法不同,据他所知,新帝登基时朝中情况极为复杂。

    “也未必是他相让,当时先帝突然驾崩,朝中几位年长的皇子的相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无论是谁继位,另外几方势力必然都没有好下场。只有豫王,母家没有实力,又没有妻族帮衬,在那场争斗中不显。

    当时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四皇子他们几个,全都磨刀霍霍,眼看着要掀起新的内乱,也只有在几个小的里面推出来一个,来平衡当时的朝局。

    摄政王推九皇子上去,虽说有私心,但我以为,他还是以大局为重,周朝刚建立,根基薄弱,若是那几个年长的皇子起了内乱,只怕又要陷入战乱。

    摄政王这一年多的时间,对那几个年长的皇子分个击破,如今全部扣在京中,完全出不了乱子,可见其手段心思。自古以来毕竟不是兄终弟及的帝位,都是传给儿子。

    摄政王当时想登帝位,只怕也会出现新的内乱,说摄政王把江山让给九皇子,未必是如此。或许因为太后的缘故,在那个节点将九皇子推了上去,我并认为,是他拱手让江山。

    哪怕他有能力登基,只要他敢称帝,先皇的几个儿子又岂是好相与的?朝廷要再次陷入内乱,便是他能平乱,也会元气大伤,选九皇子,是稳固根基最好的办法。”

    谢秉文说完,见小妹微怔,望着她,目光柔和道:

    “小妹,你或许对他心中有怨,不能真正心态平和的去正视他。他作为掌权者,当时的选择并没有错,后来内稳各个亲王,外讨南方兵祸,确实出色优秀。

    一年多以前,不管是豫王摄政王或是其他手握兵权的皇子登基,只怕都不会有如今天下一统的局面,同样,庄家若是败坏朝纲,他也未必会包容。小妹,当局者迷,你在他身边时日长久,怎就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呢?”

    谢德音微怔,倒没想到谢秉文会说出这番话。

    “大哥,你是如此看的?”

    谢秉文摇了摇头,“我们谢家远离皇权中心,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知晓,是听豫王说了许多才明白,摄政王他比起先皇的那些儿子们,更有大局观,并非你所想的是为了太后。”

    谢德音低头,敛尽眼底的眸色。

    不管一年前他的选择是不是为了太后,他将她困在身边当玩物一样,绝对是因为自己与太后相似,便是这点,已是她无法忍受的。

    谢德音眼中神色渐渐清明,缓缓抬头道:

    “便是他不会姑息,庄家能在短短十年内在朝中培植各方势力,定襄王和这太后也必定不是庸人,他们未必不会断尾求生。

    来之前我便想过,皇城司的手段太后也知晓,他们若是断尾求生,会将谁推出来,我想了一路,想到随三哥哥去江淮的那位崔文华,他是定襄王夫人的弟弟,若是定襄王舍了他们姐弟用来脱身,也有可能。”

    “崔家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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