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马踢踢踏踏地走过来。

    马上坐着一男一女。

    那年轻男子穿着绛红的丝袍,眉眼俊朗又张扬,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铜钱。身前的女子姿容艳丽,一脸娇羞地依偎在他怀中。

    一个眼尖的路人认出来了:“是陆将军的小儿子陆铮。”

    陆大将军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钧从小养在军营,十二岁便入伍从军,人称小将军。

    二儿子陆铮出生时,正好北方有战事,陆大将军出征前将他留在外祖家。外祖疼他如心肝宝贝一般,不想却养成了一个纨绔。

    对这个纨绔,崔礼礼也略略听到过几句,似乎是谁家千金为他跳了湖,又有谁家的寡妇为他投了缳。他甚至还为一个妓子与人大打出手,闹到圣人跟前,被圣人斥责过。

    许是念在陆家功勋,圣人发善心让陆铮做了银台司誊录卷宗的执笔。将军之子,却在文职,虽时常伴驾,可说出来是总是惹人耻笑的。

    “男女共乘!实在有伤风化!”

    “小将军绝不会如此行事!”

    路人耳语,陆铮充耳不闻,搂着女子跳下马,丝袍翻飞如一片晚霞。

    “陆某路过此处,似乎听见有人提到崔姑娘去九春楼之事。”

    陆铮嗓音懒懒的沙沙的,带着几分调笑,“刚好,我昨日将九春楼盘了下来,今日便赠与崔姑娘,日后姑娘嫁人,权当是我们将军府添妆了。”

    只见他手伸进艳丽女子怀中,取出一张温香的纸,女子娇笑着,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说了一句“讨厌”。

    他的手指夹着房契晃了晃,挑衅地看向崔礼礼。

    吃瓜百姓们纷纷笑了。

    今日这出戏实在是好看。

    都说陆家老二是个浪荡风流的主,果然如此。

    房契放在妓子怀中,但凡是个贞洁女子都不会去拿的。

    添妆?还是小倌馆?谁敢要?这根本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再说,首富千金名声都这样了,哪里还嫁得出去?

    沈延皱着眉上前一步挡在崔礼礼前面,沉声说道:“陆执笔,你如此妄为,实在有辱将军府的门风!速速收回去,莫要再惹非议。否则,本官必参你一本。”

    哪料到崔礼礼听见“九春楼”三个字,丝毫不觉得受了折辱,竟喜笑颜开地去取:“无妨的,无妨的。”

    “崔姑娘——”沈延忍不住再次阻拦:“你可知此举,便彻底断送了日后的好前程。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崔家想想。”

    “实在是盛情难却——”她绕开沈延,将房契取了过来,仔细看过再揣入怀中。

    “陆二公子如此大礼,小女子无以为报。”她取来将军府的画轴,双手奉上:“画像奉还,感谢将军府的错爱,以后陆二公子便是九春楼的贵客。”

    陆铮掐着身边女子的纤腰,挑着一双黑眸审视着崔礼礼,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羞恼的蛛丝马迹:“哦?贵客?”

    崔礼礼忽地心中一动,来不及发问,手中画像就被陆铮抽走,一撕两半,扔在地上。

    “不过是一卷画而已,用不着就扔了吧。”他说得轻描淡写,搂着女子翻身上马,又拽着马儿在画像上踏了几脚,才缓缓离去。

    春华捡起画像,拍拍灰再拼在一起,忽地愣了:“姑娘——”

    崔礼礼垂眸一看,也愣了。

    这竟是陆铮的画像。

    前世议亲时,娘说沈延好,她就满心满眼都是沈延,再不曾看过别家。甚至不知道将军府也曾送来过画像。

    只是,陆钧是将军府的长子,长子未成家,怎会先给次子议亲?

    刚才那一声“哦?”,若没听错,他就是九春楼里的黑影。这么说,他必是气不过,才买下九春楼当众送来。

    使这么多银子,只为出一口气,陆铮果真是京城第一纨绔,竟让自己落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崔礼礼不由地喜从心来,想得出神。

    沈延让家仆们驱散了围观之人,唤了一声:“崔姑娘?”

    她回过神再看向沈延时,眼底已没了笑意:“沈公子还有何事?”

    沈延竟赞叹了起来:“姑娘方才真是睿智,对待那等顽劣之人,便要出其不意。”

    崔礼礼不由失笑:“沈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姑娘请讲。”

    “县主如此看重门风,为何还允你来?”

    未料到会有此一问,沈延的眼神闪了闪才道:“在下对姑娘倾慕已久,也深知姑娘并非如传言所说那般,故而说服了爹娘。”

    沈延是个极孝之人,事事皆从父母愿,怎可能违背父母之意?

    崔礼礼没期待听到半句真话,也不准备戳破他。

    毕竟前世他死得早,不曾为难自己。她虽怨他,怨县主,更怨自己不争。

    只是,今日闹到这个地步,县主还容得下自己,看来冲喜这事,是非自己不可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她的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纾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神婆阿甘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神婆阿甘并收藏纾春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