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叶的身子僵直着,声音没有半点情绪:“韦使者不曾为难奴。”

    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又补了一句:“韦使者自己也受伤了,托郭使者将奴送回家的。”

    从定县回京的路上,韦大人根本没有召见过他,倒是郭久来看过他一次。

    郭久先是称赞他得了姑娘的信任,后来又半笑不笑地问他伤真有那么重吗,竟然躺在那里起不来了。若是在营子里,一点刀伤就站不起来,是要被判为任务失败的。

    忽地后背一凉,崔礼礼将所有碎布都取了下来,又用茶水冲了冲,取来李大夫留下的金疮药撒在伤口上。

    这道伤口斜斜地从右肩一直拉到左腰。她探出小手比了比,有三个手掌那么长。

    血肉翻着,看在眼里,心肝胆脾都跟着疼。

    “你说你也是,李大夫在的时候,让他给你看看多好!”

    拾叶刚张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白影向他面门袭来,他下意识地去挡,手一抓,竟抓住了姑娘的手腕。

    像是被烫了一般,他飞快地松开手,又低下头整理衣裳:“奴不知道是......”

    崔礼礼摊开手,掌心躺着几颗黑色的小药丸。

    “吃药。”她下令,“得亏李大夫留下了不少止血补血的药物。回京的路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的伤好了,我才能安然无恙。”

    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他根本反驳不了。

    所幸,整整五日行程,他们再未遇到任何困阻,平安抵达京城。

    进北城门这一日,是八月初四。

    崔礼礼老远就看见爹娘翘首以待的身影。林妈妈扶着娘,爹站在一侧,挺着肚子,像是在等待出游多年的学子一般。

    掀开车帘,她走下车,对着爹娘行了礼。

    傅氏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了:“这两日,我日日在这里等,总算把你俩给盼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崔礼礼点点头说顺利,又问爹:“爹何时回来的?”

    “昨日夜里。”崔万锦不愿再多谈,只催促着上车,“走吧,路上辛苦了,先回家再说。”

    这一头,崔礼礼刚露面,就有人飞一般地去报了陆铮。

    陆铮正在银台司喝茶扯闲天。

    进来一个人说门口有人求见陆执笔。陆铮眉心一提,也没招人进来回话,放下茶盏,快步走出了银台司。

    门口站着的又是一个眼生的小厮。

    一见到陆铮,就上来行礼:“我家姑娘问陆执笔中秋那日可有空?柳河边有灯会,西街那头也有灯会,不知道陆执笔想去哪里?”

    陆铮眉心一放,客套地道:“多谢高姑娘邀约,那日我无空。”

    “我们姑娘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八月十六再聚也是可以的。”

    要这么说,就没完了。

    离上次发癫要跟自己殉情,才没过多少日子。高家难道根本不管女儿的吗?就这么由着她疯?

    “你叫什么名字?”陆铮问小厮。

    “奴叫月间。”小厮讨好地一笑。

    这名字也是没完了吧?上次是梅间,这次是月间,下次是不是还要来什么兰间,竹间,菊间?

    陆铮道:“月间,你去回高姑娘,就说陆某无心见面,以后切勿相约。”

    月间闻言就跪了下来,苦着一张脸求饶:“陆大人,陆爷爷,您让奴这么回,不就是要奴的命吗?可怜可怜奴这半条小命吧。”

    说完,就拉开袖子展示给陆铮看。

    那是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的鞭痕。

    “你当我蠢笨?”陆铮勾着嘴角笑着,伸手去按那些淤青,“她一个骨头都要散架的人,能抽得出这么重的鞭痕?”

    月间“哎呦哎呦”地喊着:“是梅间姑娘抽的。可都是姑娘下的令啊。”

    陆铮却不上当,这苦肉计笨拙得很,没有什么新意:“那没法子,你的主家就是这么个德行。你既然签了卖身契,就只得受着。”

    他一抛袖子,转身回了银台司,也懒得再跟同僚斗嘴皮子,径直收了东西要走。

    祝执笔用手肘顶了顶巩执笔:“上次你算得准,那你算算这次陆执笔又得了哪家美人的邀约啊?”

    巩执笔掐指一算,摇头晃脑地道:“还是高家小娘子。陆执笔的住处没有选好。桃花渡,渡桃花。”

    “玩文字就没意思了啊。”祝执笔翻了个白眼。

    “你不懂,只有劫才需要渡。”

    巩执笔话音一落,又有门上的小吏跑进来道:“陆执笔,门外有人找。”

    “可是刚才那人?”陆铮端起茶来,没有出去的意思。高家锲而不舍,莫非真是所谓的桃花劫?

    “不是,另一人。”

    陆铮眉心又一提,踏着步子出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管事打扮,见了陆铮就问安:“二公子,将军夫人让老奴给您带句话,十五务必要回府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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