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张鼠来找刘异时,发现他正在院子中做奇怪的动作。

    他以胳膊为支点,颤颤巍巍撑在地上,身体趴伏,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已经这么费力了,欠欠的刘大拿还要乘人之危。

    肥猫一屁股坐在刘异背上,至少加码十五斤。

    张鼠看他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小细胳膊好笑,问道:“你在学蝴蝶振翅吗?”

    “我在做俯卧撑。”刘异头也不抬地答。

    “死猫,你给老子滚下去,你嘴里还叼着耗子呢。”这句是骂刘大拿的。

    刘大拿完全不为所动。

    猫勒个咪的,不信你还有力气打我。

    刘异坚持做完最后几下,终于累趴到地上。

    确实没力气揍猫了。

    “等着吧,刚开始都这样,慢慢就能起飞了。”

    “我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才能支撑起我以德报怨、深明大义、冰清玉洁、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尚灵魂。”

    张鼠粲笑,知道昨天嘲笑他身体废,六一受刺激了。

    等刘异洗漱好,两人就出发了。

    他们要再次进城逛街,这次目的很明确——探店。

    具体是探绸缎肆。

    张鼠在路上问:“你确定那鞋的面料一定是铺子里买的?也许是自己织的呢?”

    “那面料华美、纹理考究,肯定出自大作坊,搞不好是从长安或洛阳进的货。”

    “那么多铺子呢,咱要挨家找啊?”

    “只找大铺子就好,小的进不起这么好的料子。”

    大唐发展到今天,坊市管理已经不那么严格。

    有些地方开始侵街拆墙、接檐造舍,一线城市的夜市文化正在慢慢成型。

    巩县的店铺也不局限在市中,坊区内也有些。

    他们逛完整个南市的绸缎肆,都没找到相似的料子。

    后来又去了安盛坊,刘异记得那天来这边找房子时,见过卖布料的大店铺。

    他们在安盛坊最大一间绸缎庄,分头查找。

    伙计见这俩大男人挨匹挑,一时半会儿选不完,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他俩继续翻,找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张鼠担心刘异灰心,小声安慰道:“找不到线索也没啥,咱又不是衙差,咱查这件事只为自保,没有时限的,也没人敢打咱俩板子。”

    刘异觉着这话奇怪,他放下手里的布匹,侧脸问道:“谁打板子了?”

    张鼠距离他一米左右,扭头接话:“不良人啊,二兄的那个朋友,昨天他刚挨了板子。”

    “为何?”

    “县令只给杨志半个月的破案期限,可这么多天了他啥都没查到。杨志认为是不良人办事不利,昨天就给头头赏了顿板子,笞二十。”

    “杨志是谁?”

    “巩县县尉啊。”

    刘异歪头,倏地想起,万成举说县里的发解试就归县尉管。

    他眯着双眼,一个不算太成熟的想法正在脑中酝酿,渐渐成型。

    恰在这时,一双锦缎金丝的云纹履伫立在他眼前。

    刘异一愣,抬头向上望,发现是位华服美少年。

    少年身形不高,穿着霁青色锦缎长袍,中束玉带,头裹幞巾。

    此人面如白玉,双眉修长,眼睛大而圆,看人时熠熠生辉。

    “你……”

    少年笑意盈盈看着他,忽然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声音清亮而戏谑。

    刘异这才想起,他与此人在【子美客至】见过。

    唐人没有竖拇指点赞的习惯,少年的手势完全是在模仿自己,尽管他可能不懂其中的含义。

    “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问吧,你怎么会来我家店里?”

    张鼠走过来,问:“六一,这谁啊?”

    少年叉手做礼。

    “在下郑宸,荥阳人士,此次随兄长来巩县办事,因缘际会有幸结实两位才子。”

    才子?这人眼瘸吗?刘异腹诽。

    见张鼠眼中仍在迷惑,刘异解释:“子美客至,最后下楼的那两位郎君。”

    张鼠猛然间想起,微微皱眉:“你是文人?”

    郑宸赧然一笑。

    “抬举在下了,不过粗浅认得几个字。因族中与杜家有旧,那日才获邀去酒楼,凑凑热闹而已。两位郎君当时嬉笑怒骂、力挫群儒,让小可好生钦佩,一直盼有缘相识。”

    刘异与张鼠对了下眼神,心道奇葩,还真骂出基情了。

    “在下刘异。”

    “在下张鼠,”他接着奇怪道,“你既与杜家相熟,应该与文人一路才是。”

    少年回:“我家经商,商贾素来最被文人轻鄙,因此没少受读书人讥讽。可惜我才疏学浅,没有两位兄长这么好的文采,那日你们一首《伪君子》、一首《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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