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柄瞪了刘异一眼,没见识的小子,朝廷监军怎么会是胡人模样。

    刘沔问:“你还看出什么了?”

    “逃走那人讲的是唐话,三名回鹘人中矮个那人也讲唐话,他应该与那人早就相识。矮个回鹘人是三人的头,另外两人以他马首是瞻。他们被陈平如何刁难都不肯还手,应该不是本城居民,不想惹事。”

    他只说了结论,没赘述过程。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城外混进来的回鹘奸细?”刘沔问。

    “自回鹘内乱以来,仆射早已下令严格审查进城人员,城外回鹘人想要混进振武城并不容易。”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仆射故意放进来的,大概就是为了这次接头吧。我推测那个羊头馆确实为回鹘人在城中暗点,地点也是回鹘人定的,他们认为在自己地盘接头,会安心些。否则以仆射之谨慎,绝不会选择那种简陋的地方。”

    “你刚刚说你发现危险,是以打断我派去的人接头,危险来自哪里?”

    “另外一桌。”

    “听说那几个人是党项人。”

    “戴党项人的帽子,穿党项人的衣服,却不一定是党项人。”

    “哦?”

    “陈平与回鹘人争执时,那几人并没有受到惊吓。我进去时,他们连看未曾看过我,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反应,是严格训练才能培养出的素质,他们跟踏白军一样,是探马。仆射派去的人在回鹘人地盘,与对方接头时,被另外一伙来路不明的人监视,难道不危险吗?这就是属下犯的第二错,我不该提示仆射的人危险。”

    “你不说自己犯有三错,那第三错又是什么呢?”刘沔问。

    “若监军行为真是受朝廷指派,却因为我等没有最终完成,朝廷恐会因此怪罪振武军。若是将我等定性为外族奸细,蓄意破坏朝廷计划,而振武军竭力追查并擒获我们,朝廷或许会宽宥仆射。我错在没有主动背锅,竟然还劳陆军判费心谋划。”

    王保保木然地问:“你们是外族奸细,那我的第九小队呢?”

    刘异凄然一笑:“自然是没有回城,已经在城外殉职了。”

    王保保恶狠狠看向陆柄:“这是你出的馊主意?”

    陆柄转头看了看刘沔,发现主帅又把那本《阴符》拿起来,正目不斜视地继续阅读,不搭理他。

    陆柄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只能自己扛。

    “是,是我的主意,仆射根本不知道。但刘异说的也不全对啊,比如他说派去接洽的是监军,你不也说监军回长安了吗?”

    刘异:“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属下真的甘心赴死,愿意背这个锅。我刚才在牢里对全部看守讲,人固有一死,我们为仆射而死,为全军而死,死得重于泰山。只求看守和兵将将我们事迹传颂一下。”

    陆柄:“你讲了多少出去?”

    “也没多少,可看守已经换班了,主要不知道他们会流传出去多少,范围有多广。”刘异嬉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军判放心,只要我们活着势必帮你把谣言澄清。哎呀,我好像忘了,自己没几天好活了,真是对不住了。”

    刘沔终于抬起眼睛,对帐外喊:“来人,把他押回牢里去。”

    从帐外走进来两个牙兵,押着刘异出去。

    刘异边走边喊:“仆射,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对你海枯石烂,真心愿意为你去死。”

    心比金坚的刘异被押走了。

    王保保瞪着陆柄两眼,转身对刘沔抱拳:“仆射,这……”

    “他们犯得可是死罪,”刘沔说完又加了句,“吩咐牢里,给踏白军第九队加菜,要有酒有肉。”

    “仆射,刘异刚才所说是真的吗?”王保保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刘沔没有回答,脸色倒是舒缓几分,笑道:“你们还没见过新监军吧?”

    随后,他大声对帐外喊:“去把新监军请来。”

    当一个高鼻邃目的胡人走进来时,不止王保保,连陆柄都傻了。

    这人是监军?新监军原来已经到了,还真是位胡人。

    被刘异说中了。

    刘沔笑着介绍:“他叫吐突士晔,是曾统帅神策军的吐突中尉族侄。”

    王保保和陆柄震惊不已。

    吐突承璀大名他们是有听过的,突厥后裔。

    那位大宦官曾执掌过十五万神策军,在元和年间呼风唤雨。

    他们知道刘沔早年在神策军效力时,就是在那位大宦麾下供职,据说很得赏识,才有了外派节度使的机会。

    吐突承璀深得宪宗皇帝信赖。宪宗亡故,在立新皇人选时,他与另外几个大宦官起了争执,最后惨遭杀害。

    没想到吐突承璀的侄儿也做了宦官。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现在不光节度使搞世袭,连官宦也有世袭现象。

    如今那位杀了二王、一妃、四宰相的仇士良仇大宦,人家祖上三辈全是宦官。

    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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