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栀逃出来之后,顺着陈雄指的方向,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南边走。

    起初还有些羊肠小道,时不时有全副武装的皮卡车疾驰而过,天快要亮了,不再像刚逃出来那时灰暗闭塞,视野好了很多。

    她忍着痛,完全顾不上脏,只敢趴在草丛里一点一点往外挪。

    经过一片还算开阔的荒地时,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恶臭,那种味道只需要闻一次就能终身难忘,刺鼻的腐烂味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尸臭,直逼天灵盖。

    陆安栀咬紧牙关撑着上半身,把头从草丛里冒出来看了看。

    老天爷,竟然是个抛尸用的乱葬岗。

    腐烂到不同程度的尸体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被人随意丢弃,至于有没有血肉横飞,孵化出了多少软体动物,陆安栀根本不敢去看。

    光是边缘的景象就足够吓人,耳朵边全是苍蝇振翅的嗡响。

    视线触到那些遗骸的瞬间,她几乎是本能地闭上了双眼,满肚子酸水一个劲顶着喉咙往外涌。

    触目惊心,人间炼狱,但凡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看见这一幕都能被震撼到词穷。

    陆安栀不敢有一丝犹豫,憋着气尽量绕远一点,没走几步,眼前赫然出现一具有些熟悉的尸骨。

    就算那双一直抬头望天的眼睛,此刻只剩了两个血窟窿,陆安栀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她住在露天狗窝时,右边的邻居。

    女人身体除了断腿还算完好,只是眼睛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一丝不挂。

    也许是被丢到乱葬岗时,人还没死透,临终前她往外爬了一小段距离,或许,她到死还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望着那具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的尸骨,陆安栀没来由的心痛了一下。

    她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小心翼翼地盖住了女人,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人啊,蜷缩在那里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被罪恶吞噬殆尽,直到死,连块像样的裹尸布都没有。

    “姐妹,素不相识,希望下辈子你能生活得好一点。”陆安栀抹了把泪,由衷地给她鞠了个躬。

    在死亡面前,生命真的脆弱得不堪一击。

    收拾好心情,却没有太多时间再去同情别人,虽然暂时逃了出来,谁知道几天后躺在另一片荒野上的尸体是不是自己?

    陆安栀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装在裤子口袋里,手里抓着陈雄给的匕首,继续艰难地往前走。

    东南亚的气候又湿又热,但只要不下雨,路况勉强算好。

    脚踝上的药膏好像起了作用,疼痛感减轻了些,陆安栀一瘸一拐跑起来速度还算快。

    就这样一直跑到中午,躲在一棵大树下面啃了几口压缩饼干,又干又硬的军粮塞进食道,没有水喝,只能用唾液慢慢化开。

    口袋里剩下的两块压缩饼干很重,陆安栀的心情也无比沉重。

    虽然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但只要停下来,还是忍不住去想陈雄帮她逃出来之后,有没有在那场战火里受伤。

    对唐远亦,他算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先不说这股子义气有没有用对地方,光是陈雄小心翼翼地帮过自己,她也能记一辈子。

    从天亮到天黑,一有时间就啃几口干粮,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是喝水的问题,再不给身体补充点生命源泉,她估计要硬生生渴死在路上。

    路上倒是时不时会有些野果蘑菇,陆安栀看着好几次都想用匕首砍几个下来尝尝。

    最后还是认命了,渴死好过被毒死。

    不知道是不是陈雄给她指的方向好,这一路虽然远远看去有很多类似的园区,但周边的荒郊野地也很多,她一个女人找个藏身之地还算容易。

    走走停停赶了一天的路,除了几次差点被人发现之外,整体还算顺利。

    就是不知道陈雄说的那条河还有多远,她到底还要再跑几天。

    带着疑惑和不安,陆安栀找了个被炸得连屋顶都没有的破屋子凑合了一晚。

    说是凑合,其实约等于一夜没合眼,在野外,随随便便一条毒蛇一只毒蜘蛛都能送她上西天。

    抓着匕首的手一夜没松,天还没大亮,她就爬起来继续跑路。

    此时脑子里已经有些发晕,估摸着是要脱水的前兆。

    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路边偶尔会看到一些装着不明液体的塑料瓶,红橙黄绿什么颜色都有,一看就觉得不是人类能喝的东西。

    好不容易见到几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空塑料瓶,陆安栀捧着跟宝贝似的,绑了根绳子挂在手里的拐棍上。

    哦对,她一大早捡到了一根很结实的树枝,修剪了一下正好杵着当拐棍用。

    这样她逃亡的速度又快了一点点。

    中午,好消息虽迟但到!

    老远她就听见了稀稀拉拉的流水声,这可把渴了一天半的陆安栀开心坏了,拨开比人还高的荒草,找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

    直到这一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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