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几座城门名字都乱七八糟的,刘陵在城里盘亘了一个月,路倒是认得差不多了,只是城门的名字都记得很模糊。

    他一边纵马狂奔,一边不停询问身边的常胜军兵卒具体情况。

    当时郭药师率军奔袭燕京城的时候,把握的时机恰好,抓着守军懈怠,于是攻入燕京迎春门,又在各城门处分派将官和士卒,让其把守城门。

    城内,萧太后下令封锁城门,拒绝投降,倾尽城内辽兵与宋人巷战,又有辽将萧干等人,率领辽兵回援,从暗门进入城中,最终宋兵节节败退,宋将刘光世并没有按照约定,带着援军出现。

    最终郭药师和宋军兵败,宋将高世宣等部被辽兵困死在城中,郭药师从城墙上抓着绳子吊下去,城内最终死伤六千多宋兵,只有数百骑兵跟着郭药师逃出来。

    这是正史。

    但到了刘陵这儿,则是稍微有些不同。

    至少有三座城门还在宋兵和常胜军手中,宋人巷战艰难,辽人夺门也艰难,双方在城门处展开拉锯,只能说,宋兵还在坚持。

    “驾!”

    马蹄在官道上踏落,溅起一团团灰尘,刘陵看着燕京城越来越近,心里想的还是刚才的事——郭药师大概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试他的本事,但问题就是,这个时机实在太过于不符合逻辑。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他郭药师故意想在军中立山头,可这才打了败仗,他就急着把自己手下的常胜军分家,兵头子靠的就是手底下的兵马,兵马各自分出去,这又是为什么?”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刘陵琢磨片刻,站在城门口,听着里面的喊杀声不断传出,立刻放下心里的疑惑。

    不管如何,既然郭药师露出要提拔他的意思,那刘陵没理由不去争取一下。

    刀刃划过刀鞘的声音悠长,刀刃上的层层血迹发暗,刘陵右手挽刀,左手从地上揭起一面赤色的号旗。

    旌旗被陡然扬起,旗面上残留的血和泥水,一点点滴落在刘陵肩头。

    宋人的旗。

    驻守在城门的是一伙宋兵,按照郭药师的命令,留守城门的是两名将官和二百名士卒,此刻已经死了一个将军,剩下那名宋军校尉,带着残余的部曲正苦苦扛着辽人的进攻。

    辽人每次杀过来的兵马不多,每次四五十人,估计是刚从内城一路杀出来的小股部队,但也可想而知,城内那些宋军主力究竟是怎么個下场。

    校尉持刀大吼道:“所有人不得后退,援军就在城外,守住这儿,事后大家都有升官发财的份,谁要是敢跑,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话虽这么说,但城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宋军出来传递消息,每个人心里都酝酿着不安和恐惧。

    城门外,马蹄声起,一名骑兵纵马狂奔而来,宋军红如鲜血般的号旗在他头顶飘扬,跟着几名骑兵。

    校尉下意识地和身边几名兵卒做出戒备的姿势。

    那名骑兵冲到他们跟前,吼道:

    “郭将军有令,全队后撤出城!”

    “全部后撤!”

    听到那名骑兵的喊声,浑身是血的校尉愣了片刻,心里想了想谁是郭将军。

    为首骑兵自然就是刘陵,让战马在校尉身前停下,取出身份信物扔到后者手里;校尉看了片刻,忽然固执道:

    “郭药师的命令,我不遵,我军刘大帅就在后面,只要守住这儿,燕京城就是......”

    刘陵翻身下马,揪住他的衣领,周围的宋兵立刻吼起来让他放手,所有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只有刘陵带来的那几名常胜军骑兵围绕在他身前。

    “城内的宋兵,已经全死了,你家刘大帅的兵一个也没过来,现在郭将军最大,他的话就是军令,你不服军令?”

    “你放屁!”校尉立刻爆发了,眼睛发红:“我弟弟昨日才跟高将军一路杀进去,六千多人,怎么可能一天就死了!”

    “前面,前面!”

    有宋兵忽然抬手指着远处,循声看去,一队辽人兵马从城内缓缓压出,旌旗蔽空,前排辽兵身上都沾满了鲜血,马蹄踩在街面上,一步一个血印。

    但最让人注意到的,是队伍中间的那个穿着甲胄的女人。

    约莫四十多的年纪,风韵犹存,身批黑色大氅,头顶上,是一顶华盖,旁边有数色龙纛飘扬。

    当她和身后的辽人骑兵们出现时,一股肃杀的气势扑面而来,压抑的人心慌。

    刘陵看到那些仪仗的时候忽然怔住,上辈子在病床上看过那些书里的内容,不由得呢喃道:

    “大驾卤簿......”

    “什么卤猪?”那宋兵校尉愣了一下,但这时候,刘陵已经翻身上马,时刻准备逃离这儿,他吼道:“这是辽人的太后!”

    萧,一直都是辽国皇后的姓氏。

    今年,辽人的天祚帝北伐金人,最终大败而归,一路逃往夹山;燕京这边的留守官员以为他已经战死,便推举耶律淳为辽帝,但没过三个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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