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靠近北方,天气虽然已是六月,但还是有些乍暖还寒的光景,潞水一路奔涌,后方送来了一封家书,还有晚娘亲手织的一件内衬。

    儿女私情,在即将到来的大战前显得无比渺小,尤其是在官道上前进的时候,居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拦下军队,要求将他们的妻子卖给军队做营妓。

    看着那些面露讨好的男人,刘陵的心情变得更复杂了。

    “干净么?”

    “这位将军,她们绝对干净没病,就是好几天没吃东西,饿瘦了许多,小人几个也就是求个回家的盘缠,还求将军恩典,买下她们吧!”

    为首的男人伸出手,刘陵看到他手臂上有刺青,也有污泥。

    男人一把抓住身后的女人,她尖叫着挣扎,甚至要去咬男人的手,被后者狠狠掌掴了几下,才踉跄着跪倒在地,目光涣散。

    刘陵仿佛只是在看一场闹剧,神色平静。

    她的嘴被强行扳开,露出一口较白的牙,而且齐整。

    张武咳嗽一声,在刘陵耳边低声道:“这女人似乎有些来头,不如买下。”

    平心而论,几个女人长得都不错,但也就表明了,她们也根本不是这些男人的“妻”。

    刘陵微微颔首,几名士卒策马向前,将几个女人驱赶到军中,随后,就响起了拔刀的声音。

    这几個男人的胆子确实很大,而且加上他们的刺青,哪怕是古代,寻常人也轻易不会沾染这东西。

    最常有刺青的,一般都是所谓的“贼配军”、地痞流氓,以及一些闲得无聊的二世祖,所以无论是大宋还是辽国末期已经接近全面汉化的社会,都是相当反感身上有刺青的人。

    如今的赵官家是个特例,据说他身边有个极健壮的年轻男子,身上绣有好刺青,再配上一身腱子肉,在后宫的时候,官家时常令其袒身,自己坐在旁边慢慢地欣赏。

    刘陵懒得去多想他们的身份,也就懒得去问那几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但他并非真的要让这些女人做营妓,只是暂且充入后队,给一份饭食,让她们干辅兵的活计。

    路上的小插曲,也不过是就杀了这么几个人。

    后方则是传出消息,大军终于动身,郭药师拿捏着分寸,他这边“碍于”军情紧急如火,但明面上,粮草又不足,他便以此为借口几次都没出兵。

    在王安中等官员的催促下,他才分派出小股军队去蓟州支援,各部兵力都跟刘陵的兵力差不多,也就千余人的规模。

    王安中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拖了,只得又让人连夜狂奔到雄州,催逼他们赶紧运送粮草,自己则是对着郭药师去说,因为自己的恳求,雄州那边已经紧急筹措了一批钱粮,后续的钱粮很快就到,希望郭药师赶紧带兵北上云云。

    雄州和涿州只有一道白沟河相隔,郭药师知道消息后也不再拖延,兵马早就点齐,随即开拔。

    刘陵这儿也不是没怀疑过,张令徽等人率军离开的时候故意带走大量兵甲粮秣一事,是否出于郭药师的授意。

    当他率先抵达蓟州时,蓟州北面的遵化县已经失守,张令徽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求刘陵部立刻去石门镇,也就是如今“抗辽”的最前线和辽兵厮杀。

    先别说,还没确定张令徽和郭药师之间是否有什么私密的勾当。

    哪怕是有,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涿州出发前往蓟州,一路上,满是战乱的痕迹。

    金人杀入辽国境内的时候,手段残酷暴虐,在宋人使者许亢宗所撰的《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中,就清楚写到,沿途曾看到过大量金辽之间的旧战场遗迹。

    里面景象之残酷,让他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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