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但掀桌子时,因为根本就不考虑后果了。

    宣和六年三月中旬,当五十余骑辗转回到涿州城外的时候,城头上一袭紫色官袍飘荡,蔡靖看着城门打开,一行人缓缓进入城内,紧皱的眉头自始至终没有缓和过。

    官衙大堂内,除去众兵卒,赵良嗣和刘陵洗漱沐浴过之后,都来大堂内吃饭,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话,主题就是北上奔袭燕京的事。

    当然,刘陵是以自己的角度去叙述和劝说他们的。

    赵良嗣依旧不怎么愿意答应,吃完饭后他去休息了,蔡靖留在大堂内,看着站起身的刘陵,犹豫片刻,道:“弃燕地,入大宋国内,你也能得个马步兵都虞侯,或者是个防御使,朝廷兴许还会给你封爵,何必冒险?”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刘陵淡淡道:“你也知道我在涿州是何等地位,去大宋国内无非是伏头做小。我尚有兵卒可御敌,有良马可驱驰,如今奋力一搏,死则死耳,成功则可为万户侯。

    童太师昔日以岁币收燕云,今日我欲以军功开疆,君当祝我成功。”

    蔡靖盯着他看了片刻,刘陵对着他躬身施礼,前者气的发笑,冷冷道:“伱夫人已经怀胎数月,想来这次也是丢给我照顾?”

    “劳烦安世兄了。不过这次万一情形不好,我亦不得归我手底下也有亲信兄弟,会将她们一路送到大宋江南一带安置,家财万贯,足以过活。以后我子若是长成,还望安世兄记得今日,再加照顾。”

    刘陵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摆摆手,道:“就走到这儿,别送了。”

    官衙外面,韩世忠打着饱嗝,看见刘陵出来,连忙牵来白马让他骑上,朝后面招呼一声,百余名甲士先后跟上,清冷的街面上,顷刻间甲胄摩擦声和脚步不绝于耳。

    “去陈府。”刘陵吩咐了一句。

    陈凉自从跟随他以来,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有用,其次是忠心,甚至是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在刘陵身边做亲兵。

    只不过他长子陈温有点肺病,前两次跟着刘陵出去差点没喘死,等回来后,刘陵让大夫瞧了瞧,知道他确实有病,便让他待在涿州城内跟着其父学账房算计的本事。

    陈府,是刘陵在涿州城内给陈凉安排的宅子,很大,很阔气,据说是原先涿州城某位辽国贵人的住处,后来几经战乱,贵人往往死的最快,这座宅子也就被赏给了陈凉居住。

    涿州城有宵禁,一路走来只碰到了一队巡城的士卒,走到陈府门前的时候,不用前排士卒提醒,刘陵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儿。

    且大门没关,当士卒推开门的时候,一进去就看到两个带刀的下人正在朝着一个身着绸缎的员外身上乱砍。

    刘陵翻身下马,缓步走进陈府大门,血腥味儿随即变得更加浓郁,那两个下人砍死人后,立刻跪在地上,刘陵瞥了他们一眼,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各处都能看到尸首,少说也要有二十多具,有些穿着衣服质地不错,有些就是普通人的衣服,刘陵一路慢慢走到陈府前堂门口,里面灯火通明,两侧酒席后面都躺着几具尸首。

    前堂中央,一名婢女抖抖索索地端着水盆,陈凉伸手进水盆里,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手上的血污,抬头看见刘陵站在外面,立刻让婢女走开,自己往前走了几步,躬身施礼。

    “遵照将军吩咐,小人先前查到了的那些敢少交钱粮的商贾大多在此,有少数乖觉的逃掉了,但小人已经重金悬赏他们的首级,想来不用数日就能送到。”

    刘陵轻轻踢了一脚旁边的尸首,尸首随即栽倒在一旁,“这些人都是你手底下的大小头目,我让你把这些人都杀了,你不心疼?”

    “小人的生意能有今日,全赖将军扶持,就算是让小人将身家全部献上,小人也心甘情愿。”

    陈凉躬身到底,声音沉闷:“听说将军将北行,小人近日来倾家荡产,费尽钱财手段,得到良马三百二十匹,其余则换成珍玩珠宝等易携之物。

    良马赠与将军,珠宝准备交由将军夫人带到江南存身,随行护送的兄弟,全都是可靠之人,还请将军放心。”

    刘陵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周围的尸首笑了笑,“马匹我收下了,我尚有余财,珍玩那些你自己留着吧。回来的时候若你穷了,我却又要找谁替我做事?”

    陈凉低着头,沉默不语。

    “对了,我让你立刻派人去景、蓟二州找金人的将领送信,派的人已经去了多久?”

    “啪!”

    信纸被拍在桌上,完颜宗辅叹了口气,站起身的时候,营中大小金人将领全都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主帅在平州失陷,是因为被燕人刘陵打了个措手不及,都统在高粱河遇袭被俘,却是汝等之过!”

    完颜宗辅怒喝道,哪怕他平日里都以宽仁待人,这时候也忍不住发怒。

    金人先帝完颜阿骨打子嗣皆掌兵为大将,完颜宗辅也不例外。这次是因为燕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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