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冰释冻解,万物复苏,刚刚建立并稳定的夏国出现了新的变化:

    族群内部的教育已经开始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平常的早晨,一户夏国普普通通的人家,小男孩和他的父亲蹲在一起,认真地看着男人手上的动作,看他究竟是如何对着木棍送风,用烧得通红的木炭在木棒上烧蚀出一个可以嵌入石头做成石斧或者锄头、也可以嵌入另一根木头,做成原始铆契结构的坑洞。

    男孩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因族群竞争而死,他是因为无限空间降下祂拨动历史线的触须,勋章工人附体才得到第二次生命。

    他只知道,是最强、最聪明的王者庇护了他们,使他们吃好住好,不必时时害怕野兽,并教给他的父亲技艺,让他们可以改造自然,让生活过得更好。

    现在父亲开始把技艺传授给他。

    他将来也会把技艺传授给他的后代。

    女人捧着陶碗,把热腾腾的汤端上桌,看到外面院子里蹲在地上的父子俩,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等这户人的女儿稍长大些,女人会把她做菜、辩识可以食用的野果、野菜的方法传授给女儿。

    和往后几千年一样,纽带在大古的治下紧密维系起来。

    “咔。”

    带领十二名士兵巡土的陆大古经过工区,看到负责制作陶器的几名工人在草棚下,手把手地带着几个孩子、一位青年人捏出泥模。

    接受传承的青年和孩子们像打磨艺术品一样专注地将陶土在手中塑造成型。

    连大古走到身后观察都没发现。

    他点了点头,去巡视下个地方。

    青年的终点站是学校。

    只对将来的祭祀、投靠他的头人和有突出贡献的人的子嗣开放的学校,教授有限的知识。

    陆大古也很想一步到位搞出文官体系,可这个时代,生产力能够允许的脱产者数量太有限了。

    他示意跟随他的所有士兵保持安静,自己站在教室后门口,看小小的屋子里十几个孩子整整齐齐地坐在桌边,听头戴羽饰的勋章工人在讲台上讲课,工人用粉笔在由河边的天然石板拼接成的小黑板上书写,这种粉笔是用蛋壳彻底碾磨成粉末,然后用蛋清混合增加粘稠度,再把混合蛋清的糊状物塞入模具中压制而成的,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种奢侈品了。

    孩子们的课桌上摆放用木板挖出凹陷,放入沙土的书写板。

    他们的笔是树枝,用来在沙土上划出需要的字体、图形,一旦写错,就用木条将字痕抹平,重新划写。

    尽管这是加深记忆的必要流程,可短期看上去无意义的重复作业对人,尤其对生性好动的孩子们而言,无疑是种折磨。

    大古在这里待了快半小时,他看到座位靠前的一个男孩越写越烦躁,烦躁加深了厌恶,到最后干脆把树枝一扔,拍案而起,书写板里的沙土被震得撒出来些许:

    “学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你们在折腾我是不是?!”

    “我要回我阿爸那里!我要回家!我不学了!”

    陆大古适时地从前门走进教室。

    “王!”

    授课的勋章工人首先向他行礼,孩子们都紧张地站起来,直到他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然后转向那个刚才叫嚷的孩子。

    “我记得你叫.....苍,熊林的小儿子,是也不是?”

    “是。”

    他害怕起来,畏畏缩缩地站着,低头:

    “我...我叫熊苍,王。”

    “你多大了?”

    “太一神和后土神的庇护在我身上过了七个轮回。”

    那就是七岁了,大古心下了然,问他:

    “苍,你觉得作为一个好的头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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